第360章 大圣暗贿众神,三仙更有定计
孙悟空闻听此言,也是一愣,原来神通却是大于礼法啊!! 车迟国国王正疑惑之间,又见黄门官来奏:“陛下,门外有许多乡老听宣。” 国王道:“又有何事?” 即命宣来。宣至殿前,有三四十名乡老朝上磕头道:“万岁,今年一春无雨,但恐夏月干荒,特来启奏,请那位国师爷爷祈一场甘雨,普济黎民。” 国王道:“乡老且退,稍后就有雨来也。” 众多乡老谢恩而出。 国王道:“唐朝僧众,朕敬道灭僧为何?只为当年求雨,我朝僧人更未尝求得一点;幸天降国师,拯援涂炭。你今远来,冒犯国师,本当即时问罪。姑且恕你,敢与我国师赌胜求雨么?若祈得一场甘雨,济度万民,朕即饶你罪名,倒换关文,放你西去。若赌不过,无雨,就将汝等推赴杀场典刑示众。” 孙悟空笑道:“小和尚也晓得些儿求祷。” 国王听罢,即命打扫坛场,一壁厢教:“摆驾,寡人亲上五凤楼观看。” 当时多官摆驾,须臾上楼坐了。 唐三藏随着孙悟空、沙僧、八戒,侍立楼下,那三道士陪国王坐在楼上。少时间,一员官飞马来报:“坛场诸色皆备,请国师爷爷登坛。” 那虎力大仙,欠身拱手,辞了国王,径下楼来。 孙悟空向前拦住道:“先生那里去?” 虎力大仙道:“登坛祈雨。” 孙悟空道:“你也忒失礼数了,也不让我远乡之僧。也罢,这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先生先去,必须对君前讲开。” 虎力大仙道:“讲甚么?” 孙悟空道:“我与你都上坛祈雨,知雨是你的,是我的?不见是谁的功绩了。” 国王在上听见,心中暗喜道:“这小和尚说话倒有些筋节。” 沙僧听见,暗笑道:“不知一肚子筋节,还不曾拿出来哩!” 虎力大仙道:“不消讲,陛下自然知之。” 孙悟空道:“虽然知之,奈我远来之僧,未曾与你相会。那时彼此混赖,不成勾当,须讲开方好行事。” 虎力大仙道:“这一上坛,只看我的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响云起,三声响雷闪齐鸣,四声响雨至,五声响云散雨收。” 孙悟空笑道:“妙啊!我是不曾见过!请了!请了!” 虎力大仙拽开步前进,唐三藏等随后,径到了坛门外。抬头观看,那里有一座高台,约有三丈多高,台左右插着二十八宿旗号,顶上放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个香炉,炉中香烟霭霭。两边有两只烛台,台上风烛煌煌,炉边靠着一个金牌,牌上镌的是雷神名号。底下有五个大缸,都注着满缸清水,水上浮着杨柳枝。杨柳枝上,托着一面铁牌,牌上书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有五个大桩,桩上写着五方蛮雷使者的名录。每一桩边,立两个道士,各执铁锤,伺候着打桩。台后面有许多道士,在那里写作文书。正中间设一架纸炉,又有几个象生的人物,都是那执符使者、土地赞教之神。 那虎力大仙走上去,更不谦逊,直上高台立定,旁边有个小道士,捧了几张黄纸书就的符字,一口宝剑,递与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执着宝剑,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那底下两三个道士,拿过一个执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亦点火焚之。那上面乒的一声令牌响,只见那半空里,悠悠的风色飘来。 猪八戒口里作念道:“不好了!不好了!这道士果然有本事!令牌响了一下,果然就刮风!” 孙悟空道:“兄弟悄悄的,你们再莫与我说话,只管护持老和尚,等我干事去来。” 好大圣,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就变作一个“假悟空”,立在唐僧手下。 他的真身出了元神,赶到半空中,高叫:“那司风的是那个?” 慌得那风婆婆捻住布袋,巽二郎札住口绳,上前施礼。 孙悟空道:“我保护唐朝圣僧西天取经,路过车迟国,与那妖道赌胜祈雨,你怎么不助老孙,反助那道士?我且饶你,把风收了。若有一些风儿,把那道士的胡子吹得动动,各打二十铁棒!” 风婆婆道:“大圣此言可是过了,你您虽厉害,但这大仙使得也是天道之法,老婆子如何敢违背!” 孙悟空见风婆婆说的有理,但还是心有不甘道:“风婆婆此言在理,只是俺老孙的意思是婆婆变通变通!给俺老孙行个方便。” 孙悟空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枝清静竹塞给了风婆婆。 风婆婆收了这清静竹,却是正了正神色道:“大神可知那泾河龙王擅改行雨时辰点数,就落了个身首异处吗?” 孙悟空一听却是眉头一皱,却是记起了此事。 不过风婆婆又道:“不过大圣当年也算是于我等诸神有恩,老婆子就助你你一回吧!” 说罢却是收了风袋。 孙悟空一见,顿时道:“如此就谢过风婆婆了!” 风袋一收,风即停,猪八戒忍不住乱嚷道:“那仙儿请退!令牌已响,怎么不见一些风儿?你下来,让我们上去!” 那虎力大仙却是嘴角扬笑,又执令牌,烧了符檄,扑的又打了一下,只见那空中云雾遮满。 孙大圣又当头叫道:“布云的是那个?” 慌得那推云童子、布雾郎君当面施礼。 孙悟空又将前事说了一遍,那风婆婆也上前游说,云童、雾子也收了云雾,放出太阳星耀耀,一天万里更无云。 猪八戒笑道:“这仙儿只能哄这皇帝,搪塞黎民,全没些真实本事!令牌响了两下,如何又不见云生?” 虎力大仙,仗宝剑,解散了头发,念着咒,烧了符,再一令牌打将下去,只见那南天门里,邓天君领着雷公电母到当空,迎着孙悟空施礼。 孙悟空又将前项事说了一遍,道:“你们怎么来的志诚!是何法旨?” 天君道:“那道士五雷法是个真的,他发了文书,烧了文檄,惊动玉帝,大帝掷下旨意,径至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府下。我等奉旨前来,助雷电下雨。” 孙悟空道:“既如此,且都住了,同候老孙行事。” 邓天君却是不肯,大帝法旨上有时辰,点数。他可不好耽误。 孙悟空无奈只好又将两支清静竹相送,风婆婆又上前劝说这才停了雷鸣,断了电闪。 眼见雷也不鸣,电也不灼,虎力大仙愈加着忙,又添香、烧符、念咒、打下令牌。 半空中,又有东海龙王带人,一齐拥至。 孙悟空当头喝道:“敖广!那里去?” 那敖广上前施礼。 孙悟空又将前项事说了一遍,道:“向日有劳,未曾成功;今日之事,望为助力。” 东海龙王道:“遵命!遵命!” 孙悟空又谢了西海龙王道:“前日亏令郎缚怪,搭救老和尚。” 西海龙王笑道:“那厮还锁在海中,等你发落呢。” 孙悟空也知这老龙王只是与自己客气,只道:“凭你怎么处治了罢,如今且助我一功,那道士四声令牌已毕,却轮到老孙下去干事了。但我不会发符烧檄,打甚令牌,你列位却要助我行行。” 邓天君道:“大圣吩咐,谁敢不从!但只是得一个号令,方敢依令而行;不然,雷雨乱了,显得大圣无款也。” 孙悟空道:“我将棍子为号罢。” 那雷公大惊道:“爷爷呀!我们怎吃得这棍子?” 孙悟空道:“不是打你们,但看我这棍子往上一指,就要刮风。” 那风婆婆、巽二郎没口的答应道:“就放风!” “棍子第二指,就要布云。” 那推云童子、布雾郎君道:“就布云!就布云!” “棍子第三指,就要雷鸣电灼。” 那雷公、电母道:“奉承!奉承!” “棍子第四指,就要下雨。” 那东海龙王道:“遵命!遵命!” “棍子第五指,就要大日晴天,却莫违误。” 吩咐已毕,遂按下云头,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那些人肉眼凡胎,那里晓得! 孙悟空遂在旁边高叫道:“先生请了,四声令牌俱已响毕,更没有风云雷雨,该让我了。” 那虎力大仙笑了笑,也不久占,只下了台让他,努着嘴,径往楼上见驾。 只是二人错身之时,虎力大仙却是轻声在孙悟空耳边道:“怎样三支清净竹留不住吧!” 孙悟空闻言却是一愣,顿时有些懊恼!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人家算计之下,自己本来想借着这股秋风讹观音菩萨三支万年清净竹,如今却是白白忙活一场。 孙悟空心中有些不悦,与唐三藏道:“等我跟他去,看他说些甚的。” 只听得那国王问道:“寡人这里洗耳诚听,你那里四声令响,不见风雨,何也?” 虎力大仙道:“只怕是今日龙神都不在家。” 孙悟空厉声道:“陛下,龙神俱在家,只是这国师法术不灵,请他不来。等和尚请来你看。” 国王道:“即去登坛,寡人还在此候雨。” 孙悟空得旨,得意的瞥了虎力大仙一眼,急抽身到坛所,扯着唐僧道:“请上台。” 唐僧道:“悟空,我却不会祈雨。” 猪八戒笑道:“他害你了,若还没雨,拿上柴蓬,一把火烧了了帐!” 孙悟空道:“你不会求雨,好的会念经,等我助你。” 唐三藏这才举步登坛,到上面端然坐下,定性归神,默念那《密多心经》。 正坐处,忽见一员官,飞马来问:“那和尚,怎么不打令牌,不烧符檄?” 孙悟空高声答道:“不用!不用!我们是静功祈祷。” 那官去回奏不题。 孙悟空听得老和尚经文念尽,却去耳朵内取出铁棒,迎风幌了一幌,就有丈二长短,碗来粗细,将棍望空一指,那风婆婆见了,急忙扯开皮袋,巽二郎解放口绳,只听得呼呼风响,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看起来,真个好风,却比那寻常之风不同也,但见折柳伤花,摧林倒树。九重殿损壁崩墙,五凤楼摇梁撼柱。天边红日无光,地下黄砂有翅。演武厅前武将惊,会文阁内文官惧。三宫粉黛乱青丝,六院嫔妃蓬宝髻。这阵狂风果是凶,刮得那君王父子难相会;六街三市没人踪,万户千门皆紧闭! 正是那狂风大作,孙悟空又显神通,把金箍棒钻一钻,望空又一指,只见那推云童子,布雾郎君。 推云童子显神威,骨都都触石遮天;布雾郎君施法力,浓漠漠飞烟盖地。茫茫三市暗,冉冉六街昏。因风离海上,随雨出昆仑。顷刻漫天地,须臾蔽世尘。宛然如混沌,不见凤楼门。此时昏雾朦胧,浓云叆叇。 孙悟空又把金箍棒钻一钻,望空又一指,慌得那雷公奋怒,电母生嗔。 雷公奋怒,倒骑火兽下天关,电母生嗔,乱掣金蛇离斗府。唿喇喇施霹雳,振碎了铁叉山;淅沥沥闪红绡,飞出了东洋海。 就听那沉雷护闪,乒乒乓乓,一似那地裂山崩之势,唬得那满城人,户户焚香,家家化纸。 孙悟空高呼:“老邓!仔细替我看那贪赃坏法之官,忤逆不孝之子,多打死几个示众!” 那雷越发振响起来。孙悟空却又把铁棒望上一指,只见那龙施号令,雨漫乾坤。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云流过海门。楼头声滴滴,窗外响潇潇。天上银河泻,街前白浪滔。淙淙如瓮捡,滚滚似盆浇。孤庄将漫屋,野岸欲平桥。真个桑田变沧海,霎时陆岸滚波涛。神龙借此来相助,抬起长江望下浇。这场雨,自辰时下起,只下到午时前后,下得那车迟城,里里外外,水漫了街衢。 那国王传旨道:“雨彀了!雨彀了!十分再多,又渰坏了禾苗,反为不美。” 五凤楼下听事官策马冒雨来报:“圣僧,雨彀了。” 孙悟空闻言,将金箍棒往上又一指,只见霎时间,雷收风息,雨散云收。 国王满心欢喜,文武尽皆称赞道:“好和尚!这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就是我国师求雨虽灵,若要晴,细雨儿还下半日,便不清爽。怎么这和尚要晴就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