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来日战场兵戎相见
“公主,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也是该有你们北玄皇帝,将你殿上的人一一召来详细审问才可作出论断。” “那什么不敢的,皇兄亦可作证!” “同理,既是你说,他曾为南渊臣民,你们敢不敢将南渊兵士唤来,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好,本殿允了。” 皇帝也心中也有疑虑,自是应允,分派两波,各自寻人。 秦冷的身份是此次事件的关键。 秦越川从秦灵若进来时,便不曾说过一句话,只静观其变。 此事由秦灵若吐露,也并无不可,他只是奇怪苏旌钰的反应。 苏旌钰的心里该是清楚,秦灵若说的多半是真的,既是如此,竟然还如此坦然,愿意同她当面对质。 秦越川眉目微敛,站在旁侧只观察着苏旌钰一举一动。 等待期间,秦灵若无声走到秦越川的身侧。 秦越川垂头,随口问道:“你不是最担心那秦冷吗?怎地突然来此处?” “奥,我本是同月月一起看顾阿冷,月月去检查汤药时,有守卫来报说这边出了岔子。” “所以,你便来了?” “嗯。” 秦越川登时警铃大作:“所以当下,只秦冷一人在那里?” “啊?还有御医……” 支走徐弦月与秦灵若,只留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医,分明是调虎离山。 秦越川头脑立时清明,他知晓苏旌钰打得什么算盘了。 苏旌钰不知秦冷身份之前,应是打算灭口!来个死无对证,眼下只不过在拖延时间罢了。 顾不得请示,秦越川寒着脸,疾步走向了帐帘,临跨出帐子之前,剐了一眼苏旌钰,随后头也不回出去了。 苏旌钰自有感觉,若是他不曾看错的话,秦越川方才瞥来的一眼,眸底满是杀戾之气。 “秦越川!你要去哪!给朕回来!” 帐外风声簌簌。 玄一解决完最后一个刺客,收了剑势,朝帐内说道: “王妃,眼下安全了,不会再有旁的刺客了。” 方才忽然冒出十几个侍卫,突然声称陛下急召问话,要带走秦冷,腰牌没有,圣旨也无,御医怎么肯依从。 那群侍卫见他不肯,竟要强掳。 幸好徐弦月及时赶回,有玄一在侧,才保得两人平安。 御医吓得大着舌头:“王妃,他,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徐弦月眸光清冷,瞧着帐外遍地横尸:“不是,多半只想要带走秦冷。” 秦越川那厢不顺利吗? 竟是如此也不能给那人定罪。 她回头看向秦冷,慢慢走到他的榻边站定,注视着他惨白无一丝血色的面颊,不由得想: 秦冷已是为此付出了近半条命,难道受伤砝码还不够大吗? 凝神思量的时候,忽然被一声急唤打断:“月月!” 徐弦月转头,是秦越川。 “你怎么?” “你可还好?” 二人同时发问。 不待徐弦月回答,秦越川迅速近前上下细看。 方才见外面尸体,秦越川心不自觉提起,见她无碍,这才缓了一口气。 御医识趣的退出帐外。 徐弦月道:“是不是进展不顺利?为何会有刺客?” 秦越川精简地解释一番,末了补充: “多半是苏旌钰想灭口。” 徐弦月道:“既是如此,多半心虚。” “我放心不下,前来看看。” “对了,秦冷伤势如何?” 徐弦月答:“尚可,命保住了,不曾伤及要害……” 秦越川喃喃:“不曾伤及要害……” 那便只是皮肉损伤。 秦越川看了一眼秦冷,低语道:“苏旌钰此次必受折损,和亲怕是不成了。” “……我只担忧秦冷此次所受的伤,不足令皇帝对苏旌钰起杀心。” 言下之意,出于计划而言,伤不够重。 秦冷的伤,某些程度而言,代表皇帝的“伤”。 天潢贵胄,高高在上得久了,有时亦是冷血无情,不会推己及人。 不损及性命,便难以感同身受, 陛下多半只会觉得这 是秦冷该做的。 只是此话太过冷血,徐弦月不宜听取,秦越川只在心里念叨一遍。 “此事,还是要速战速决。”秦越川按了按她的肩膀,就要转身离开:“你无事便好,此次我是擅自离去,还需尽快回去……” 徐弦月低着头,抿着粉唇,想着他说的速战速决,手不自觉捏着裙角,拂过荷包时,忽然摸到里面的圆滚滚的物什,双眸粲然一亮,握住他的手腕: “若是中伤不足以让陛下起杀心,那便加码——中毒,中必死的毒。 南渊不轨之心,如此便昭然若揭。” “若秦冷替陛下捱的是‘死劫’,我不信,陛下不会有所动容。” 秦越川有些不可置信:“月月?你的意思是——” 要让秦冷再度冒险搏命一试吗?! 秦冷早已听到二人对话,勉力睁开眼睛,极其细若出声道:“容王妃,我可以——” 徐弦月闻声俯下身子,替他掖了掖被角,轻柔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给你下毒吧?放心,我有不损伤你同时又能达成目的的法子。” “你已经牺牲得够多了。” 御医守在帐外,忽然听得内里徐弦月惊呼。 御医冲回帐子,立即应声:“王妃怎么了?” 眼下帐内空无一人,容王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只余徐弦月一人。 她蹙着细眉,目光暗沉,摸着秦冷的手腕,好像有什么重大发现:“他的脉象有碍,似有中毒的迹象,你也来瞧瞧。” 御医大为不解,先前摸过不知多少次的脉搏,全无异象,怎么会突然有中毒迹象? 御医将信将疑伸手过去,拧眉闭目摸了许久,左腕换右腕,来回颠倒,仍是一无所获:“额……王妃,老臣,老臣着实摸不出啊,哪里有中毒的迹象,分明,分明——” 分明正常得很。 徐弦月骤然起身,面上尽是震惊,指着秦冷的身体:“如此明显,你竟是一点未察觉吗?” 似是为了验证徐弦月所说的话,秦冷在此时,恰如其分猛得吐出一口乌血,直接喷洒到了御医前怀。 还有少许溅落到御医的面颊上。 浓重腥臭的气味霎时充斥整个帐子。 秦冷还不曾停,一口接一口,似是要呕出心肺,床榻,被褥尽是污秽。 若是方才,御医还有所怀疑,是徐弦月无中生有。眼下瞧着这境况,深觉大抵是自己的医术修习不精。 他哆嗦着双手,不知所措:“老臣,老臣……” “你可知,他这是为陛下挡得一箭,若是此箭受在陛下身上,而你,又不曾探查出所中何毒,致使陛下——” 徐弦月有意停顿,虽不曾说完,但她的字字句句,犹如魔音贯耳,御医已是冷汗如瀑,不停的搓揉着掌心,后怕得很。 徐弦月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且速去告知陛下,这里由我来处理。” “唉,唉——” 御医冲出帐子,急慌慌寻皇帝去了。 不多时,原本明黄大帐内的几人,无一例外,尽数出现在了此处。 眼瞧着脚下成片成片乌黑血渍,以及秦冷惨白如纸的虚弱面色,眼下他的胸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出气多进气少。 皇帝禁不住设想,若是秦冷不曾为他挡下此箭,那么当下躺在此处,危在旦夕的,不是他还能是何人! 南渊果然居心叵测。 皇帝面色铁青,勃然大怒,同苏旌钰吼道:“这便是你们说的,毫无异心?诚心求和?!” “如此急于灭口,是怕他当真吐露什么真相吧!” “且不论他是否为朕的皇子,这几箭若是受在朕的身上,怕不是要命陨于此!且用得竟然是如此隐秘之毒,连朕的御医险些查探不出!” “朕还奇怪,你们南渊为何突然前来,原来打得是这个算盘!当真是孤注一掷!” 他不打算给苏旌钰辩驳的机会,直接唤道: “来人,谋杀一国主君及皇子,将南渊四皇子压入牢狱,朕——” 秦越川跨步上前,夺过话头,替皇帝做了决断:“父皇何须如此,弑君之罪,无可饶恕,当是就地正法。” “月月,闭眼!” 一声短喝,秦越川移身徐弦月面前,以背遮挡,冷然拔剑。 眨眼之间,银光闪过,不留情面直接洞穿了苏旌钰的心口。 一穿一拔,果决利落,血气喷溅。 收剑入鞘,只在瞬息。 南渊使臣惊愣片刻,颤颤摸了一把面上滴落的温热,看着指尖殷红,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苏旌钰。 直到此时,苏旌钰的双眸仍是大睁,似乎直到现在,也不曾预料会有如此变故。 使臣这才反应过来,秦越川杀了他们的四皇子! 多数使臣呆立当场,一时不知作何举动。 胡副将见多了血腥,回神最快,愤怒厉声道:“容王!便是再如何,他不是无名小卒,是我们南渊的皇子,即便有罪,也不该如此轻易草莽处置!” “你们,你们太放肆了!!太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了!” “你们可知,此举将带来如何后果!!” 秦越川抢先在皇帝开口前,一步一步,缓缓蹚过如泉水般汩汩流溢扩散的新鲜血液。 伴着粘腻踩踏声,他来到苏旌钰身体旁。 似是唯恐苏旌钰没有气绝,乌革履靴直接踏上苏旌钰的胸口,对准血洞,“咔嚓”脆响,应是内里骨头断裂的声音。 抬脚时,尸体胸口凹陷大片。 胡副将惊呆了:“你!你!” 秦越川抬起眼睫,双眸满是嗜血之色。盯着他,语气森戾不似人间气息,开口道: “本王如何?” “胡副将莫急,若你心急本王亦可送你去见你的主子,让你继续为他尽忠。” “他伤的是我北玄皇子,本欲图谋的,是我北玄皇帝的性命,是你们图谋不轨在先,” “苏旌钰今日,死有余辜。” 一字一句,如寒刀剔骨,禁不住令人胆颤。 南渊使臣禁不住瑟缩,围拢成一团,一股子阴气自脚底猛得升腾起来,心跳不受控制的紧张加速。 秦越川垂眼,揉搓着指尖方才沾染的血星,继续道: “何种后果,本王自是知晓,既是你们今次前来无意与我北玄交好——” “那便来日战场,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