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为了日后,暂且委屈相处一阵子
贺薛怀定在当场,呼吸微有低乱,他双手重重压在徐弦月肩膀,声线带着轻微颤抖:“月月,此事可不好说笑,你是在同舅舅玩闹对吗?” “是不是一个人太过孤寂,想寻些乐子?” 贺薛怀不忍相信,也不愿相信,这等骇人听闻的事,会落在徐弦月身上。 他看着她目光隐含祈愿,似是期待自徐弦月口中听到一句“自然是玩闹”一类的应答话语。 真相吐露,徐弦月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多了:“没有……舅舅,我确实被夺身了……大抵是因着我看过这书,有所感悟,眼下还没有被她控制。” “祁王,不,肃王知晓了你我关系,预备利用我,设计你。” “祁王眼下的我,内里已经不是徐弦月,而是她的内应。” 贺薛怀哑然,花费了好半晌的时间极力消化着徐弦月所说的每一句话。 徐弦月见他不答,松了他的袖摆,低下头来,也不再吱声。 空气凝滞了不知多久, 贺薛怀忽然接口:“所以前日你才入了宫?我还奇怪,明明容王已为你求得恩赐,你为何还要执意前往。” 徐弦月小幅度点了点头,声音更轻:“就是那日,我扮做她的内应同他相见,她命令我,三日之内……” 话未说完,徐弦月眼前身形一晃而过,疑惑看向贺薛怀时,见他阔步正向门口走去,徐弦月担心贺薛怀乍一听闻心怀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冲上前去展臂拦住他的去路:“舅舅去哪?” 贺薛怀道:“去写奏疏,明日我就向陛下请奏,将贺家军收回。” 贺薛怀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发顶,语却含冰:“祁王此举,无非是心恼我夺了他的东西,若是我自请奉回,贺家军不在我手,你于她而言便失了用处,想必暂时也不会为难与你。” 他看着徐弦月:“兵马可再得,即便无祁王,舅舅亦可凭借己身再度重振贺家军,且陈林如今算我们的人,一时半刻也不会真的归顺祁王,待我寻人,替你解了这个劳什子‘移魂’,我再重新夺回,也是不迟的。” 徐弦月心里酸软,她不曾想过,一定要贺薛怀定要在她贺家军之间做个抉择,她有她的苦衷,舅舅亦有他的抱负与志向,所以才苦思冥想的想要两厢全部保全。 可是听得贺薛怀于此境况,情愿暂时放手辛苦得来贺家军,果决坚定的选择维护她的安危时,心中感怀无法言喻。 “舅舅,我……” 徐弦月如鲠在喉,看着他的时候不知该说什么。 贺薛怀只当她是忧虑害怕,生有硬茧的指腹按着她湿润眼角。 面向她时,眉目柔缓,并无不快,仅是释然,他唯恐徐弦月心中有纠结与难安:“月月不必担忧,此事当不得为难,不算什么。” “即便交给祁王,他既是如此看中这些兵力,即便是他重新得到了,想必也不会轻易有所折损。” “人命自来就是重于一切的,权势,地位一切外物皆是虚无。这个决定无论是我,亦或是你的祖母祖父在世,你娘亲在世,都会这般抉择的。” “眼下,需得渡了此时困境再说。” 这话,徐弦月何其耳熟,娘亲在世时,不知同她说了多少遍。 她听贺薛怀继续道: “来日方长,舅舅还在呢,无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见她眼眶愈红,贺薛怀俯身亦不敢高声,轻轻虚环了她的身子,似诱哄孩童一般,手掌拍拍她的肩背,尽量低缓着声音: “月月这几日担惊受怕了吧。” “我说你为何总待在容王府不曾出门,是因为这个缘由吗?” “若不是此事。你还想瞒到几时?” 徐弦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晓她的目的,所以初时思量,秦越川也不在身侧,只要不与你碰面,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徐弦月抽抽鼻子: “可是眼下,似乎躲也躲不得了。” “若我,不能依着他说的做……” 贺薛怀声音陡然失温: “他要如何?杀了你?” 徐弦月嗫嚅着:“差不多……” 贺薛怀眸底森然,松了怀抱直身道:“我知道了,我即刻就去写奏疏。” 听闻秦烈行只给徐弦月三日时间,已是第二日了,徐弦月受制于人,性命遭受胁迫,他已经来不及再做其他部署,抬脚就要去往书房。 徐弦月恍然回神,拉着他的袍摆,开口说:“等等舅舅,我有两全法子!”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聚首容王府花园。 徐远山已经歇下,于这厢动静一无所知。 贺薛怀一袭暗红窄袖锦袍,双臂环胸稳稳立于月色之下,身姿挺廓,望着无名时眼底尽是冷然之色。 无名仍是那身墨色古旧劲装,向贺薛怀投去的眼神清淡无比,渺若无物。瞧着不甚上心,面如止水,只是垂落身侧的两只手,虚握成拳。似乎也不曾松懈于对贺薛怀的警惕。 寒风卷过,二人袍摆猎猎,若非那一抹月色身影横隔他们之间,二人怕是早已持刀相向,决战个八百回合了。 贺薛怀盯着对面的无名,半眯眼眸,内里“凶光”毕露,声音冷极,不无挑剔: “月月,他便是,预备取代于我的人?” 月下二人剑拔弩张,势如对垒,徐弦月只当无知无觉。 她道:“眼下我们三人齐聚在此,便是所向同一,不论将来,眼下境况,该是和睦相处,共同配合的。” 贺薛怀沉声:“若非为了月月,此生怕也不会与此等人同一。” “计划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当下便是瞧你们的了。” 徐弦月瞧这双方眼中敌对,轻叹一声: “抱歉,皆是因我而起……” “不是!”贺薛怀急口应声: “同你无关,月月切莫多思。” “这确实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我,也思量不出如此破局之策。” 无名难得应了一句:“嗯。” 徐弦月喏喏温声:“既是如此,你们能不能当是为了日后,暂且委屈相处一阵子。” 徐弦月也不知他俩能不能看得见,拇指按着食指的第二节骨节线,想了想又改成一节:“就这么短时间,无论你们有多么不愿,只这段时间,暂且和平相处,待到解除了危机,你们想要如何我绝不阻拦。” “我只预感,秦烈行选择秦越川离开的时间动手,必有谋划,眼下我们假意配合,静观其变,暂且拖住他,看看他到底打得如何算盘。” 徐弦月又道:“尚且不知,眼下除了我,还有谁,被夺了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