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便是带着孙子来领腊八粥的那位老人,家里只剩下祖孙俩,靠着浆洗衣物为生。 腊八之后,李爷爷给万家赌坊的打手送衣裳,恰好听见王青山同地痞混子打听火锅店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不怀好意。 李爷爷心里吃了一惊,悄悄躲了起来,随后便看到王青山往粮油店去。 他在那买了三罐子油,还问店老板这油容不容易点着,这话着实吓了李爷爷一大跳,寻常人家吃还来不及怎么会问这种话? 感念林齐给的那一碗粥,李爷爷当机立断找到了火锅店,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耀。 陆耀一听,脑海中立马浮现的就是王青山要放火烧火锅店,林齐当即被惊出一身冷汗。 可到底只是一个猜测,就算借着与赵思的一点交情将王青山抓了去,也不能保证王青山不会再一次做这种事情,到时候只会是更加的隐蔽,让人防不胜防。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陆耀当即决定主动出击。 要想纵火,首先得在没有人的时间,那么宵禁之后人们熟睡时便是最好的时辰。 火点着需要助燃物,火锅店的柴房就靠近后门,这是一个非常容易着火的地方,如果王青山知道这一点的话,肯定不会放过。 陆耀当即喊来陈信,让他从第二日起,在人多的时候去买柴火回来,将后院门打开让人瞧清楚柴房的位置。 接着还要有人注意王青山的行踪,去弄清楚王青山到底决定哪天行动。 陆耀帮助过慈善堂,慈善堂的孩子们现在都能吃饱穿暖,陈信心里一直记着陆耀的这份恩情,从慈善堂里找了一个小孩子来做这件事情。 小孩约莫七八岁,长得瘦弱普通,但为人机灵。换上一件破衣裳,再拿上一个破碗,便装成了小乞丐,放在人群中都不会多瞧一眼。 陆耀不知道的是,这身打扮便是之前的常态,慈善堂孩子多吃不饱,所以只能自己出去讨饭吃,小孩现在扮起来是毫无违和感。 王青山家不在白水县,买了油就得找地方放,总不能提着罐子到处晃荡。 李爷爷是见王青山出城了之后才来的,陆耀猜测王青山今天不会动手,昨日半夜下了点小雨,空气湿润,不易着火,王青山肯定不愿意看见这种情况。 陆耀便让小孩子远远跟着王青山,什么时候见他提着罐子来县里,什么时候就过来告诉他。 王青山并不是每日都来,只是来的时候都会在火锅店附近转悠,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样一连过了好几日,有天早上,小孩过来告诉陆耀,王青山提着三个罐子进城来了,陆耀和林齐对视一眼,知道就是这两天了。 在等待王青山动手的这几天里,陆耀让陈信悄悄买了五个大水缸放在院子里,每个水缸都灌满了水,用来救火。 柴房靠近后门和墙边的木柴,全都换成了难以燃烧的柴火,这样就算被倒了油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起来。 当天,陆耀特意在门口大声说要回家,好让一直徘徊在附近的王青山确认无人在火锅店里。 店关门后,陆耀在城外茶棚同陆安汇合,他不放心林齐跟着,便让吴峰赶车带着林齐回村子里去。 而后,他又找到了赵思。 他前两天就跟赵思说过这件事情,如他想的一般,官府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所以还是建议陆耀将计就计。依照大越的律法,故意纵火不是流放便是斩首。 赵思得知王青山今晚会动手后,先是同衙门里的火师兄弟打了招呼,又找了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兄弟换到今晚夜巡,与陆耀一起来个瓮中捉鳖。 火锅店后门的小巷只有前后两个出口,陆耀和陆安两人便拿着棍子躲在转角暗处,守住后出口,赵思则带着兄弟们躲在前出口。 院子里面,则有陈信。 陈信自从知道王青山可能会纵火后便暂住在火锅店里,每日时辰到了关店后,又悄悄从后门进去。 今天动手他更是早早的就进去了,还带了一起在火锅店做活儿的兄弟。 等到宵禁,摸黑用水将院子里全都泼了一遍,特别是柴房,靠墙近的泼湿了一大半,之后便悄悄的等着。 果不其然,他们等来了王青山。他眼见着油罐子被扔进来,火焰在他眼前燃起,愤怒得握紧了拳头。 直到听到一声狗叫声,才按约定好的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抄起木桶往火上面泼。 老天保佑,这段时间并没有起风,火势没有蔓延开来,很快就被扑灭,王青山也被抓走。 这桩故意纵火案第三日便被县太爷审理了,陆耀和林齐作为受害人也被传唤了过去。 事情其实非常简单,人证物证也很齐全,很快便定了案。 王青山故意纵火,行为极其恶劣,好在没有造成大伤亡,因此没有判斩刑,而是判了流放。 判决出来的那一刻,王青山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陆耀,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陆耀冷着脸瞧他,这个判决结果跟斩刑也没两样,这个时代,流放十有八九是保不住性命的。 在许久之后,他都要忘了有这么个人时,赵思告诉他,王青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像是报应一般,他死于一场意外的大火。 从县衙离开后,林齐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担心你,还好没受伤。” 陆耀握紧林齐的手,让他切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林齐与他并肩走着:“真想不明白,我们与他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 陆耀想起赵思同他说的事情:“人心难料,王青山心胸狭窄又见不得别人比他好,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王青山被书院开除之后恨透了陆耀,每日见着田燕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着法子刁难她。只是到底还需田燕照顾弟弟妹妹,没有做得太过分。 王青山被书院赶出来后找了个给人抄书的活,只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去了赌坊赌钱。 欠了一屁股赌债后,得知陆耀火锅店开得如此红火,嫉妒一下子便吞噬了他的理智。 地痞流氓知道陆耀跟衙役交好,无人答应来闹事,想找人陷害又出不起银子,最后居然想出了纵火这个坏主意。 陆耀摇摇头,牵着自家夫郎往回走:“不想这晦气的玩意儿,新年临近,我们想想家里需要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