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她是那束光,照亮他黑暗的世界
晚会因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戛然而止。 然而这场晚会却带给蓝雅高中的师生们很多震撼。 沈又安是珀尔先生不吝赞美的天才钢琴少女。 她弹奏的《夜之幽灵》惊艳众生。 一场事故差点让这位天才少女折戟沉沙。 柳润熙奋不顾身救了她。 柳润熙是谁?青州与他同龄的少年,没一个能越过他去。 说句不好听的,青州太子爷。 大家眼不瞎,柳润熙那种身份,犯不着拼命去救别人。 除非那个人对他非常重要。 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谁还不清楚呢。 无需任何言语,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门当户对,在少年义无反顾冲上去的那一刻,皆化为了泡沫。 没有什么、比少年的深情更动人。 如果是一个身份贵重、容貌俊美,成绩出类拔萃的少年,那么他的深情更带了一种无比浪漫的滤镜。 偶像剧照进现实、还是小说里的男主角活了。 少女们永远会为极致的浪漫而动容。 比起嫉妒沈又安,她们更仰望沈又安。 今夜展露才华的沈又安,如同天上的明月,再也无人能夺其光芒。 大家各自感慨着,心情或复杂,或唏嘘,人群渐渐散入寒风里。 “哥,你觉得今晚的事故是意外吗?” 冷雪溪戴上毛线帽,两边垂落两缕长辫子,映的小脸更显甜美可爱。 然而这张可爱的脸上却显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冷静。 在勾心斗角的冷家长大,冷雪溪远比同龄人通透。 “你觉得呢?” 冷云飏把问题抛给他。 “肯定不是意外,不知沈又安得罪了谁,竟要置她于死地,不过这个人倒是很聪明,选择学校动手,这样一来责任就全都是学校和集团的了。” 晚会后台人员混杂,真要查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她感慨道:“柳润熙这一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那么霁月清风、和光同尘的一个人,也会有那么拼命的一面,我要是沈又安,我一定感动死了。” 冷雪溪用一种小女儿家的语气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动容。 甚至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这样深情俊美的白马王子。 冷云飏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嘲讽:“那是我离舞台太远了,否则哪里有他什么事?” 冷雪溪摇摇头,叹了口气。 “哥,你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冷雪溪看眼走在不远处沉默不语的古璧尘,她悄悄走过去:“古同学,你别担心,沈同学没事的,以后蓝雅集团肯定会重视她的安危。” 古璧尘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圆圆的眼睛黑夜里亮晶晶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 ~ 高雨萼将羽绒服披在沈又安肩头,寒风瞬间扑面而来。 高雨萼语气里依旧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要不是柳润熙,你今天真的要血溅舞台了,明天我们就去青霞山拜拜,找道长求个平安符,这东西不得不信。” 沈又安拢紧羽绒服。 一辆黑色加长房车停在面前。 男人从车内走了下来。 高雨萼双眼一亮:“舅舅。” 任明泽目光落在沈又安脸上:“你的朋友受惊了吧,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高雨萼看向沈又安。 沈又安脸色寒肃:“多谢任先生,但我还有事,只能拂了您的好意。” 任明泽笑了笑:“没关系,你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 他顿了顿:“你是雨萼的好朋友,也算是我的晚辈,我还要多谢你在学业上对雨萼的照顾,她都跟我说了,不是你帮助,她不可能拿到cmo的银牌。” “所以跟长辈,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高雨萼推了推沈又安的手臂:“对呀,我舅舅就是你舅舅,这么生分,我可生气了哦。” 沈又安低头看了眼手机:“我要去明仁医院。” 救护车上,急诊医生迅速判断出柳润熙左腿韧带拉伤,右膝髌骨骨折,而明仁医院最出名的就是骨科,这位小公子身份不一般,为了以防万一,他提议最好先送往明仁医院。 赫连玉为了儿子也顾不得那么多,自然一口答应。 明仁医院是私立性质的医院,规模不大,但规格很高,坐镇的皆是行业内首屈一指的专家,医疗服务更是行业顶尖。 正在家里休假含饴弄孙的骨科专家接到院长的电话,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去医院。 送明仁医院的患者,没有什么意外,身份非富即贵,这些年他接诊的患者,哪个不是大有来头呢,能让院长亲自打电话,这位患者来头不小啊。 专家戴上老花镜,走进诊疗室,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旁边跟着一位美丽优雅的贵妇人,只是满脸寒色,令人望之生畏。 老专家咳嗽一声:“夫人,请去休息室等候。” 赫连玉扫了眼专家的胸牌:“严医生,我儿子的腿要是治不好,你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严医生已经认出了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他不卑不亢的回道:“在下会竭尽所能。” “最好这样。” 赫连玉担忧的看向柳润熙,对方耷拉着眉眼,静静躺在那里,并未看她一眼。 赫连玉无奈走了出去。 严医生给双手消毒后,走上前准备触诊。 少年下身盖着一条毛毯,为了方便触诊,裤子已经脱去。 似是觉得有些难堪,少年别过了头。 严医生感到好笑:“你年纪跟我大孙子差不多了,在爷爷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都过了退休年龄,过了一段含饴弄孙的日子,太无聊了,加之医院离不开他,也就返聘回来了。 这孩子比他大孙子还年轻几岁呢。 少年抿抿唇,沉默。 严医生掀开毛毯,少年的一双长腿露了出来。 严医生挑挑眉,目光落在少年的左大腿上。 比右大腿肿了一圈,伴随着青紫血点。 他不由得蹙起眉头。 手指掌握着分寸在大腿上捏了捏。 “这里疼吗?” 少年面无表情。 “这里呢?” 他全程紧盯着少年的脸,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痛苦隐忍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对方是如何受的伤。 这种程度的韧带撕裂,可以想见他当时有多拼命。 影像科打来电话,核磁共振的结果已经加急发了过来。 结果不容乐观。 “小朋友,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的腿,得做手术,预后良好的话,生活不受什么影响,但以后爬高上低的,还是别做了,否则你这条腿得废。” 少年猛然抬头,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不行,医生我的腿不能废……。” “现在知道着急了,给我好好躺着。” 严医生上去阻止他起来。 少年眸光里的平静终于碎裂开来,他希冀般的望向严医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的腿绝对不能废。” 严医生叹口气:“放心吧,只要你配合我的治疗方案,乖乖听话,你的腿会好的,但能恢复几成,看运气吧。” 少年垂下睫毛,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他于心不忍,毕竟这个少年也是为了救人才落得如此。 “一切都会好的。” 他想,这个少年救的那个人,一定对他非常重要。 做了消肿处理后,柳润熙被推入单人病房。 严医生戴着老花镜连夜写手术方案,深更半夜骚扰了好几位老友,只为确定万无一失。 他不想让少年的眼里染上失望,那般明媚的年纪,就该肆意而活,若因腿伤而从此沉郁,那便是他的罪过了。 做医生这么多年,早已看淡生死,但对这个少年,他不可抑制的心软了。 大概他也曾年轻过吧,也曾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过。 ~ 明仁医院的病房很是高档,厨房浴室会客区保健区皆配备齐全。 病房里很安静,门外隐约传来赫连玉打电话的声音,似在和什么人吵架。 柳润熙看着输液袋里往下滴的药水,沉入了思绪里。 “我说过,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疯了吗那可是我亲生的儿子。” “赫连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熙儿是在替你赎罪你知道吗?别在执迷不悟了,难道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合掉,要了熙儿和我的命你才甘心?” 赫连玉头顶冒烟,死鸭子嘴硬:“谁都可以,就那个沈又安,绝对不可以。” “不可理喻。” 对方挂断了电话。 不远处等候着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带着两个黑衣保镖走了过来。 他恭敬开口:“夫人,您累了一天了,先生派了司机接您回家,少爷这里,我会亲自看着,夫人尽管放心。” 对方语气虽恭敬,但气势却是分毫不肯相让。 赫连玉冷笑道:“他这时候倒是急着冲出来当慈父了,早干嘛去了?” 苏秘书淡笑不语。 赫连玉没办法,只能带着保镖气愤离去。 苏秘书吩咐两名保镖守在病房门口,任何外人都不能见少爷,他则拿着手机走去一边打电话。 然而很快,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苏秘书下意识扭头。 他对着手机里的人说道:“先生,沈小姐来了。” ~ 苏秘书亲自打开病房门,看到沈又安走了进去后,小心翼翼的关好门。 少爷为她身负重伤,她倒还记得来看少爷。 苏秘书心底替少爷熨帖。 柳润熙手指抓紧被子,神情难得露出几分紧张。 他一想到被子底下自己没穿裤子,然后就这么面对沈又安,心底怎么都很别扭,耳根悄无声息的红了。 病房里有着最适宜温度的暖气,她脱下羽绒服,只穿着那条黑色小礼裙走到近前。 柳润熙敛着眉眼,看起来沉默而安静。 沈又安走到床尾,拿起病历单看了一眼。 左腿韧带撕裂,右膝髌骨骨折,还有手臂几处不同程度的拉伤。 她将单子重新放回去,走到病床前,拉过椅子坐下。 “柳润熙,谢谢你。” 她说的很真诚。 少年却忽然僵住了,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喉头哽塞:“安安,是我对不起你。” 沈又安挑了挑眉。 “此话何意?” 柳润熙抬头,她没有戴眼镜。 这双眼睛有着令人失声的魔力。 他狼狈的挪开视线。 沈又安笑了笑:“所以,你早就知道你母亲要杀我。” 这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在事故发生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却第一时间冲上了舞台。 因为他早就知道赫连玉的阴谋。 柳润熙是个极聪明的人,沈又安想,如果不是系统加持,她的成绩恐怕永远也超越不了柳润熙。 他想知道他的母亲暗中谋划了什么,一定有他的办法。 他阻止不了,只能以身饲虎,挡在了她的面前。 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上血色尽失。 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喃喃道:“安安,对不起……。” 他错的离谱,他不该靠近她,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不配有朋友,不配爱别人,他活该永远待在黑暗里…… 少年的身上一瞬间被阴郁的气息所笼罩。 他疲倦的用被子蒙住脑袋,黑暗铺天盖地将他笼罩,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感觉无比的安心。 就这样吧…… 他在无尽的绝望里沉沦。 万澜俱寂,世界安静的令人心慌。 她走了吧。 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远离了他,母亲想必不会再为难她,一切回归正轨。 可是为什么那么难受呢。 他近乎自虐般的屏住呼吸,在逐渐缺氧的窒息中寻求一种疯狂的刺激。 缺氧刺激了肾上腺素的分泌,这让他暂时忘记了痛苦。 他麻木般的迷恋这种感觉,恍惚间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走进蓝雅小学四年级的那天。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所有人嘲笑他,只有她对他笑。 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笑容,从此像一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可是那束光,终究不属于他。 沈又安当然没有走,她意识到不对劲,猛然伸手拉开被子。 就看到少年脸色惨白,额角青筋暴凸,整个人仿佛缺了水的鱼儿,在岸上搁浅。 沈又安平静的神色终于变了,“柳润熙。” 少年的眼珠很黑很黑,眼白却很少,似氤氲着浓重的阴郁。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抱的很紧很紧,那张俊容上有一种近乎疯狂般的偏执。 他终于重新呼吸。 就像搁浅的鱼终于回到了大海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