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刚戒酒的时候,每天似百爪挠心。 此刻闻磊微抬着下巴,眼眸却低垂,让她又有了那种感觉。 叶子沙沙响,两人好像都出了神。 闻磊手插在兜里已经满是汗,他问:“没吃好吧?” 聪明如陈麦,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没事,小孩,我不跟她计较。”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他顿了顿,“因为我?” 陈麦比他要清醒,轻挑着眉,去拿自己的包。 “我回家了,不用送。” 虽是这么说,闻磊还是跟了出去,帮她打到车,准备坐上去之前被她拦住。 “晚安,磊磊。” 闻磊撑着车门,低头看她。 “陈麦。” 她在等着他的下一句。 闻磊肩头微微耸起又落下,拍拍车门:“走吧。” 晚风吹落身上的燥热,陈麦趴在窗框上看街道后退,司机正放着一首老歌,她上学的时候总听。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 矫情的歌词来回唱了几遍,陈麦到楼下时已经在软件里找到这首。 按下电梯,把歌分享到朋友圈。 刚进电梯,闻磊的消息进来。 -到家了? -嗯,刚到。 电梯里信号不好,进家门才收到下一条。 他说:陈麦,睡个好觉。 月被云遮住,留思绪熬着底下的人。 陈麦在书房坐到早晨才去睡觉,电脑上摆着她一夜的成果。 一觉睡到下午,屋里没开空调,热得她睡衣都湿透了。 手机上一共两条消息。 一条是小车:陈麦!去捞鱼吗? 另一条来自那人的秘书:陈麦,你不要不识好歹。 前几天删的时候竟然把这个人落下了。 陈麦点进头像,拉黑,删除。 看小车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了,外面的太阳斜到一边,晒得没那么暴力,她抓着手机回:去。 陈麦化妆到一半,手机响了。 小车问她:需不需要人接你啊。 这“人”是谁她很清楚,回:需要。 化完妆,陈麦在衣柜前思考。 她有点后悔回来没带几件衣服,主要没想着回家后会经常出门。 选来选去,选了件黑色半身长裙,又怕太沉闷,搭了件腰间有一条蕾丝镂空的白色上衣。 出门前她在镜子前好好看了看自己,没什么问题。 正如陈麦想的,闻磊的车停在小区门口。 她自然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麻烦磊磊跑这一趟。” 闻磊浅笑着,不理会她这半真半假的客套。 陈麦扭头看他,这人在她上来后就认真开车,也没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过了会儿,闻磊问:“看什么?” 不知怎么,陈麦觉得他跟昨晚不太一样,两人的气氛也有点怪异。 她坐正身子,回:“没什么。” 余光里闻磊快速转头扫了她一眼,又摇摇头。 小车说捞鱼的地方是在一座山里,他们这儿山很多,但镇上只有这一个,其余的在乡下。 河旁边有不少小孩,都拿着工具玩水。 小车他们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人少,清静。 陈麦穿的这衣服就没打算下水,看样子闻磊也不下,给她搬了个马扎就坐在树下抽烟。 烟味勾得陈麦心痒,起身离他远了点,蹲在河边用手撩水。 闻磊望着她的背影沉沉抽了口烟,那黑色裙子铺在地上,很配她的红发。 灰石清水旁,两个很分明且浓厚的色彩撞在一起,他觉得很像陈麦这样的人。 拧巴又热烈。 小车和大刘抓了不少,扔了半桶。 “陈麦!给你拿一条回去!” 陈麦看着挤成一圈的鱼,问:“我拿回去干嘛?我又不会养。” “谁说让你养了,让你吃呢!” 闻磊从后备箱端下来个烧烤架,摆好。 陈麦刚要说话,远处慢悠悠停下一辆车,文静从副驾下来,她便闭了口。 闻磊背对着那边没看见,直到文静跟小车他们打招呼,他停下动作,第一时间抬头去找陈麦。 她又蹲了下来,看着放鱼的桶十分认真。 小车几人在树下收拾烤鱼的东西,闻磊不着痕迹地走到陈麦身边,给她扣了一顶草帽。 陈麦抬头,波光水纹在她脸上。 “这什么?” “防晒。” 那边嘻嘻哈哈闹成一团,陈麦不好意思让闻磊一直在这儿陪她站着,就主动过去。 大刘杀鱼是好手,三下两下的,一条鱼处理得干干净净。 串上杆子,架在火上,烤鱼的味道很快就飘在整条河上。 陈麦静静站着,时不时跟小车说几句话。 这时文静注意到她戴的草帽,“哎呀”一声。 “陈麦姐,你这帽子能借我戴一下吗?” 小车从桌上抬眼,刚刚他们在这儿都看见了,是磊子给陈麦戴上的。 他看着强强,强强个傻逼还在那玩水枪呢。 又去看陈麦,陈麦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一扬手,把帽子给了文静。 “谢谢陈麦姐!” 文静一蹦三跳地到河边给水枪灌水,看见了那桶里的鱼。 “哥!这鱼能给我一条吗?” 小车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是给陈麦留的,让强强再给你捞。” 文静扣着手指头,看着桶。 “这还有这么多呢,给我一条呗。” 那桶里现在就剩一条像样的,其余都是些小得跟树苗一样的,给她哪条啊。 小车不知该说什么,暗地踢了一脚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