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斜靠在车门上,问他:“你昨晚想说什么?” 闻磊低头想了会儿,一抬头,对上陈麦迷离的眸目。 戒烟之后刚抽是会头晕的,但陈麦乐在其中。 她耐心地等,等闻磊给出答案。 但他只是看着她笑,笑过之后侧头仰起,下颌的皮肉绷出脖子上那处凸起,颤抖几下。 陈麦咬着烟,伸手去戳。 还没戳到,手腕被人擒住。 闻磊的手滚烫,比后脖颈还要烫。 他微微用力,扯着陈麦前倾。 烟灰积成一堆,簌簌掉落。 闻磊松开她,拍打几下,说:“我忘了。” 确实也没什么,昨晚看她不怎么开心,本想开解几句,但走时她又笑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并不擅长解读女儿家的心思。 陈麦手机响了一声,她没去管,把剩的半截烟塞回闻磊口中。 “我该走了,晚安。” 车里就剩自己,闻磊低头猛抽两口,取下烟蒂,捻过上面那圈口红印。 陈麦从小区门口到家这段路,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 她回家后进了书房,把消息点开。 挨个儿回复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陈麦在书房坐了一整夜,琢磨新书剩余的部分,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妈妈送来的饭在锅里温着,估计是见她还睡着就没叫她。 上次陈麦跟她说过不用送饭了,如果想吃的话会去店里,但她妈妈还是很执着。 一碗米饭,一盘青椒肉丝。 陈麦在桌上摆好,划开手机。 昨晚回复的消息后没再发来,她往下拉着对话框,看到闻磊的头像。 想了想,她发出一条消息。 -磊磊。 手机放了一会儿才有动静。 -嗯。 陈麦轻笑一声,这么高冷? -在干嘛。 这次他回复得比较快。 -上班。 陈麦看了眼时间。 -不吃饭吗? -吃过了。 陈麦本想问吃的什么,又觉得这话太无聊。 托着脑袋想了半天,发出一句。 -晚上要不要去遛弯儿? 这条消息发出后闻磊很久没回复。 陈麦把碗洗了,摆在橱柜,想抽烟的时候想起来家里没有,又下楼去超市买。 刚进门,手机进来消息。 她鞋脱了一半,打开看内容。 -单位过几天有球赛,得去练。 这就是拒绝她的意思了。 陈麦没再回,继续把鞋摆好,又把买好的烟藏到卧室的抽屉。 再出来时手机在鞋柜上亮着,她拿起一看。 -如果你想看,晚上我去接你。 陈麦突然有些暗爽,问:让我这么个重磅美女去当你拉拉队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那边回了个问号。 她甚至都想象得到他的表情。 闻磊紧接着回:好吧,重磅美女,要不要去。 邀请者从她变成他。 陈麦呼出一口烟,回:去。 离闻磊下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陈麦定了个闹钟,静下心来琢磨工作。 新书名定了,叫《青苔》,是她从闻磊家的小院得来的灵感。 整整一个下午,陈麦回家以来第一次全身心沉浸到这本书里。 闹钟响的时候她还有点难以抽离。 陈麦搓了把脸,把盛满烟灰的易拉罐扔进袋子里扎紧,准备出门的时候扔了。 今天的气温有点高,一般这么热的天她是不想化妆的,但要去当拉拉队,总得有个样子。 简单化了个淡妆,翻箱倒柜找到一身看起来相对运动青春一点的衣服。 刚换好,闻磊的电话就来了。 “喂。” “陈麦。” 陈麦勾起唇角,她喜欢闻磊叫她名字的感觉,端正,有力。 “嗯。” 也许听出她在笑,闻磊有一瞬间沉默。 “……我下班了,现在去接你。” “好,我下楼。” “不急。”闻磊在那边跟别人打了招呼,接着说,“不急,外面热,我到了你再下来。” “好。” “那……先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陈麦开始紧张,在镜子前检查好几遍,觉得这个口红有点艳,又换了一个试试。 妈妈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吃晚饭,她拒绝了,说要在家工作,不让他们来打扰。 她不是经常说谎的人,可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跟谁接触。 十五分钟左右,闻磊到了。 陈麦从冰箱里装了几瓶水下去。 这感觉还挺奇妙,上学的时候她路过操场总能看到有女生围在一起等场上打球的男生,怀里抱着两瓶水,脸蛋上尽是羞涩和雀跃,眼里只有对方。 到了这个年纪来一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门口后,闻磊穿了个黑短袖,靠着车门在抽烟。 陈麦过去问他:“怎么不坐车里?多热啊。” 闻磊吸完最后一口,用脚踩灭。 “有味儿,怕勾你瘾。”他自然地接过陈麦手里提着的袋子,“走吧。” 练球的地方就是那个盗版鸟巢,上次陈麦去的时候天黑,没看到里面有好几块球场。 进场后,闻磊把她带到观众席上,说是观众席,其实就是几排高高低低的座位。 陈麦在最前面一排坐下,听见有人叫她。 “陈麦!”小车套着球服跑过来,“你来啦!” “嗯,你也比赛啊?” “对!”小车看了眼闻磊的背影,起哄道,“陈麦,我和磊子你给谁加油啊,我们俩单位可是对手。” 闻磊套好单位的队服,回头给他比了比中指。 陈麦抿着嘴,回:“谁厉害我给谁加油。” 陈麦不懂球,但是也看得出他们这球打得一般,也有可能是这群人是刚组的,配合都打不明白,所以结束得也特别快。 闻磊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是不是挺无聊?” 陈麦抽出一张纸给他。 “还行,要走了吗?” 闻磊还没说话,小车在球场出口喊:“磊子,陈麦!吃饭去啊!” 陈麦看了眼那边,说:“能不能先回趟我家?我有点工作。” 刚刚收到的消息,有份资料需要她发过去。 闻磊点点头,跟小车喊:“你们先去!” 上楼的时候,陈麦顺嘴问了比赛日期,说到时候一定去给他加油。 刚出电梯口,她家门口有道人影。 陈麦浑身的血液凝固,闻磊见她不动,也看过去。 楼道的灯亮了,打在那男人身上。灰白色西服搭在臂弯,头发一丝不苟,看上去有些年纪了。 他站直了身子,笑着说:“麦麦,新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