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缓了好一会,才从刚刚过山车般的情绪起伏中走出来。 没开暖气,车内的温度被两人的呼吸熨烫着升高,习羽压着林屿宁的胸膛坐起,脱掉了身上碍事的羽绒服。 柔软失去了束缚,带出来的风拂过胸膛,空空荡荡的冷气四散。 习羽这才想起林屿宁刚刚做了什么,脸贴在他胸口,向后伸着手臂想要把搭扣扣上,她惯常都是从头往下套,很少会这么扣,半天不得其法。 索性放弃,紧蹙着眉头看着身下罪魁祸首,看着他松弛的依靠在后座上看着好戏,气不打一处来,用了力道的戳着他的胸口。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快帮我扣上。” 林屿宁抓住在他胸前作乱的手,带着她的双手一起伸过去,失去了手臂的支撑,习羽的脸深埋在他胸口,跟着他的手慢条斯理的将搭扣一颗一颗扣上,带着热气的呼吸透着衬衫洒进去。 习羽赶紧抽手,按着他的胸口,眼里全是埋怨。 “谁能想到讲台上斯文严苛的教授,私底下干起这事来这么……” 林屿宁煞有介事的看着她,红晕爬上她脸侧,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么什么?不知道斯文多败类么,我是不是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为我就能是例外?快收一收对我的职业滤镜吧,大小姐。” 说得是呢,习羽坐在他身上,他身下的兄弟还叫嚣着不愿意下去。 习羽是云淡风轻了,那几下的触感还在似有若无的勾着他,一以贯之的自控力在她面前溃败的稀碎。 “我都一年多没在课堂上见过你了,哪里还有什么职业滤镜,等我回去蹭几堂课补一补。” 捏了捏她的脸,指腹拂过她唇侧,轻笑着问她,“不在学校里躲我了?都敢来蹭我的课,你就不怕我把你赶出课堂?” 从开学到年节足有整三周的时间,林屿宁鲜少在学校里看见过习羽,偶尔的几次遇到,就看到她一溜烟的跑走,只留半个残影给他。 每次他都只能无奈的笑笑。 “可以啊,你可以试试看,把我从课堂上赶出去。” 说完就没再管他,从林屿宁腿上翻身下去,绕到了驾驶座,点火启动热车。 习羽说得轻松,林屿宁可不敢真的这么做,惹天惹地就是别惹女人,尤其是自家的女人,他们家阿婆、奶奶和妈妈都是一个战线的,他小时候没少吃亏,习羽肯定比她们有过之无不及。 坐上副驾驶,灌了几口冷水,林屿宁终于感觉自己消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要去哪?” “草莓园,去摘草莓,哦对,你听不懂,草莓粤语叫士多啤梨,英文strawberry,法文la fraise.” 习羽没好气的揶揄他。 “我还不至于不知道草莓是什么。” 林屿宁黑着脸,他们俩日常语言系统极其混乱,普通话、粤语、英语和法语混着说,哪个顺口讲哪个,习羽后三个都说不过他,只有在这种时候能讨到便宜。 前几年,政府对城市和农村做了整片规划,习羽家是城市的最东边,邻近高铁站,高铁站往东就是连绵不断的野山。 政府从市中心迁到这里,高铁站往北,背靠连绵不断的山,建了医院、体育馆、市民中心……一系列的便民设施。 背靠的那片山全部开发成了万亩果林,草莓、桑葚、石榴、苹果、大枣……各种采摘果园,沿着河流截流成池塘,一整片山的农村乐,附近的几个市的有钱人一年四季都会来这里度假。 山路修的宽,双行道还带了防护栏,在最里侧不仅修了的健身步道还一起修了骑行道,柏油马路两侧一蓝一红两条步道,沿着山外看去,很是显眼。 “你能看出来以前这个城市主要以煤矿业为主么?” 即便是年初一,还是有不少上山度假的人,山路上的来往车辆不少。 林屿宁摇头,他对城市发展进程做过一些研究,城市化一直是中国社会学中的大类研究方向,只适合本土的研究者,像他这种海派半海派的很难研究清楚。 “以前这城市主要是依赖开采煤矿和石灰岩,我很多同学的父母都是矿上的。” “现在呢,除非达到一定量的储有量,不然城市必定要转型。” “你看这连片的山,原来是野山,现在和农学院合作种水果,还开发了农家乐,爸爸说春秋两季的时候来度假的人很多。” 习羽每次回家都要么是冬天,要么是夏天,也只是来过一次草莓园。 目的地的草莓园在两山中间的平原地带,习羽要从山路翻过一座山才能绕进来,不远处是很火的度假屋,停车场内已经停满了车。 绕了一圈,离着草莓地很远的地方,习羽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穿好羽绒服跳下车,步伐散漫的往园子的方向走。 走路不好好走,非要踩着没人踏过的雪走,林屿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蹦一跳的样子,心情会跟着一起跳跃起来。 习羽突然转身,故意的撞进林屿宁的怀里。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家草莓园的么。” “听起来,发现的方式应该很是离谱。” 林屿宁拉着她的手揣进口袋,侧着身子等着她的答案。 “何嘉树每次上课都会带一盒水果,有一次他带了盒士多啤梨,产地就是这里,一盒二百块啊,我一直以为是哪里进口的呢,一看产地离我家不到五公里。” 知道这草莓园后,习羽来过一次,连着几十个草莓大棚,全是新鲜的草莓。 林屿宁把人从怀里捞出来,没收着力的在她脸上揉捏着。 “何嘉树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你知道吗?” 习羽愣了愣,“我不知道啊,他不是在美国交换呢么。” 习羽眯着眼靠近,眼睛盯着林屿宁,不怀好意的问,“你怎么知道?” “李亚普告诉我的,有段时间了,你们不是关系很好,没有联系吗?” “没事当然不联系。” 习羽内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几年何嘉树的女友没少吃他们俩的醋,她为此还要刻意的和她的这位最佳拍档保持着距离,果然频繁的吵架是会吵散掉的。 林屿宁嗯了一声,意味不明。 习羽不怀好意的笑着,板着他的脑袋与自己对视。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没想到林屿宁会如此大方的承认他是吃醋了,他早就知道习羽和何嘉树从大一开始就在一起做项目,选的课基本上都是重叠的,两个人的默契不要太高。 “你不用吃他的醋的,我们俩要真的有那种感情,他早就分手了,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一起做项目,真的就只是好兄弟。” “我放心你,不放心他,等他回来,你记得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他。” 习羽很不情,“不行,他和李亚普一样是个大嘴巴,你试试告诉学长,第二天整个系都能知道这事。” “你怎么确定他不知道?” 仅是听他的话音,习羽就清楚了李亚普肯定是知道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敢的?” 习羽很是震惊,林屿宁倒是一脸坦然,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行吧,等他回来的,真不敢想象,他知道他最崇拜的教授被我拉入凡尘,他得多疯。” 习羽摇着头,一股脑的往草莓园跑去。 时间来得巧,上午开的几个草莓棚都被摘得差不多了,员工新开了一个草莓棚子,正好被习羽和林屿宁赶上。 交了畅吃的门票钱,那员工也就没再管两人,坐在门口拿着手机看起电视剧来。 习羽拉着林屿宁跑到大棚的中间,挑了一个又红又大个的草莓摘下,要让他尝尝,被洁癖的人伸手拦了下来。 “你确信不用洗一洗。” “现摘现吃的草莓最新鲜了,洁癖的人没有这个福气呦。” 拖着阴阳怪气的尾调,习羽咬了口手里红彤彤的草莓,带着丝冰凉的甜味四散开来,惬意极了。 林屿宁勾着唇角,就着习羽的手把她吃剩的草莓吃掉,若无其事的往果篮里装草莓,留她一个人石化在那里。 他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习羽脸皮薄,绯红色很快就漫到了衣领里。 习羽来草莓园最大的快乐就是坐在木屑垫子上吃草莓,她边吃边往前挪,林屿宁则是在她身旁的另外一栏摘草莓。 从中间走到头,林屿宁装了半篮子,习羽的篮子里只有零星的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草莓,有像比大拇指的,有的两个抱一起的,有一连几个蒲扇状的……只要是看着奇怪的,通通都被习羽收进了篮子。 通红的人形草莓,无法被嫩绿的叶子遮挡,占据了绝佳的位置,沐浴在阳光下,习羽一眼就看到了它,欣喜的跑过去把它摘下,献宝似得捧着它到林屿宁眼前。 “我可以拍着我的小良心说,这颗肯定巨甜。” 林屿宁看着习羽手里那颗草莓,外壳坚硬,整个透着完整的红,狐疑着拿过来,不经意间扫过习羽藏着的一丝狡猾,没犹豫的整个塞进嘴里。 外表是甜的,内里青涩透着股酸味,被藏的很好的酸味,甜味细腻,终究没能盖过酸味的猛烈,回味满嘴的酸爽。 “你是怎么知道这颗是酸的?” “你知道是酸的,你还吃。” “因为酸甜的口味是你的最爱。” 说罢,林屿宁就凑过去吻上习羽,气息滚烫,带着那颗草莓的酸和甜一起送到她口中,口舌生津,在各处反复流连驻足,酸味散去只剩下甜腻。 习羽抿了下唇,并不介意他刚刚的一番戏弄,又从篮子里挑了一颗类似的。 “你看它长得并不周正,又大又丑,可只有这种会带着股猛烈的酸味,它们不被市场所接受,可我喜欢。” 林屿宁拿过习羽手里的那颗草莓,又整个丢进嘴里。 “那我们把这样的都买回去。” 习羽眉眼弯着,藏不住的开心。 “那我要被妈妈骂死了。” “你就说是我买的,要骂骂我好了。” 习羽轻哼,她都看出来了,妈妈对他的喜欢太明显了,林屿宁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才不会骂你,她恨不得把你当亲儿子看。” “那不行,我只能当她女婿。” 习羽吃得肚子鼓鼓的,林屿宁的篮子里差不多装满了,大棚里越待越热,两人都有些受不了,决定不再往里走了,拎着篮子往门外走。 称重处,园子给的果篮可真的能盛,林屿宁的那个有七斤多,连着习羽那些奇形怪状的也有三斤多,老板算了十斤,要了二百块钱。 打包成礼盒,习羽宝贝似得抱着自己的那盒。 “我们买的这些才二百,到香港要三千多块了,dr.ho知道怕是要哭晕在厕所。” “我还以为只有挂科才会让他哭晕在厕所。” 林屿宁的口吻淡淡的,却让习羽背后猛地冒出一丝寒意。 “你是真的是他大学生涯的滑铁卢,太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