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完了，姜小米转身回屋。　　 进卧房之前，清了清嗓子，免得吓着贺奶奶。　　 刚才那么大动静，贺奶奶肯定也听到了。　　 年纪大的，估摸着都相信鬼神一说。　　 “奶奶，我回来了，”姜小米推门进屋，看到贺奶奶朝她笑眯眯的，“咋了？”　　 “你那外婆估计吓得不轻，”贺奶奶示意她做在自己身边，“咋想出来的？”　　 “您不害怕啊？”姜小米反问道，“我以为您会害怕，还收敛了一些呢。”　　 “怕啥，奶奶活这么大把年纪，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贺奶奶笑容苦涩，微微垂眸道，“我倒是想要这世界有鬼神，这样我就能看到文钊他爸了。”　　 姜小米难受得低下头，“奶奶，您是不是很想伯伯？”　　 “想的时候看看文钊，就啥事儿都没有了，”贺奶奶抬眸，看着窗外，“我刚才看到你外婆，她一定不爱你妈妈，闺女多好啊，是妈妈的小棉袄。”　　 “可是她不懂得珍惜，”姜小米道，“她这么怕我妈的鬼魂，肯定在我妈生前亏待过她。”　　 “都过去了，咱不去想。”　　 姜小米原本是不想去想的，也不奢望乔家这样的外祖家给与她温暖和帮助。　　 这十几年都没消息，选择了断绝关系，怎么突然又找上门来了？　　 这对姜小米来说，始终是个疙瘩。　　 她抽空去了趟王家村的王威家。　　 原以为乔九月日子难过，没想到这么差。　　 这屋里，没多少东西，冷冷清清的，站在门外看里面就感觉不太舒服。　　 “哟，你咋来了？”乔九月怔了下，本想迎姜小米进屋，但屋里阴阴的，怕怠慢了姜小米，连忙端了凳子出来。　　 “不耽误表姐吧？”姜小米怕她要下地务农。　　 “没事儿，你来了，我就是天大的事儿都可以放一放。”乔九月高兴得合不拢嘴，“你来这边……”　　 “这个你拿着，”姜小米空手来的，但没忘记送礼，给的是肉票。　　 她不讲究表面那一套，提过来是好看，但容易遭人嫉妒，“别跟人说是我给你的。　　 “这……”乔九月忙着推辞，在姜小米的坚持下收了起来，“你先坐下，我给你烧碗面条。”　　 “不用了，表姐，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　　 “你说。”　　 “外婆去过我家了，你知道是啥事儿不？”　　 乔九月很吃惊，“她去你家找你了？”　　 说完，又道，“我没告诉她，你在许家，她是叫我打听来着，我应是应下来了，但是……”　　 “我信你，”姜小米没有怀疑乔九月，只是觉得老太太现在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情，“你能帮我回家看看，到底是咋回事不？”　　 乔九月答应得很爽快，“行，我回去给你问问去。不过……”　　 她很为难。　　 “有困难？”　　 “我怕是不好的事情。”乔九月也很直接，“你知道，据我所知，小叔家的弟弟得了场病，只好了之后变傻子了。”　　 “变傻子了？”姜小米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像脑膜炎这种病，如果错过治疗机会的话，就是会变成傻子的。　　 “别担心，你就回去帮我探探风，如果真是那傻子表哥的原因来寻的我，你告诉我就好，”姜小米宽乔九月的心，“麻烦你了，表姐。”　　 “说啥呢，你还认我，我就很开心，”乔九月不好意思地笑了。　　 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可见日子有多难过。　　 “对了，表姐夫呢，”姜小米没见到王威。　　 “他跟着人出去打工了，说是南下了。他有个儿子，在镇上上学，我就给儿子烧烧饭。”　　 这苦闷，自是不必多说的。　　 “那我等表姐消息，”姜小米起身告辞。　　 “你难得来，留下来用饭……”　　 “不了，我以后常来，”姜小米婉言谢绝。　　 回到家，看到许俊在闹觉。　　 姜小米接过来哄了一阵儿，等到许俊睡得深沉了，便问许然，“姐，咱们请个人带俊俊吧。”　　 “请人带俊俊？说什么呢，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说完，意识到姜小米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这事儿，就问道，“你刚从你表姐那边过来，你就给我撂句实话，是不是想请你表姐？”　　 “嗯，她日子困难，又一个人在家，我想借口请她帮忙带孩子，她也能消遣时光，另外赚点钱，捏在手里，也有底气，咱也不用多给，按时间算，她周末还要带王威的孩子。”　　 许然明白姜小米的心意，“你想照顾她，又怕她不接受，就用这种办法，小米啊，你啊就是心善，都想着别人。”　　 “我可没那么伟大，我就想你能轻松点。”　　 “你就不承认吧，”许然嗔了她一眼，敲着胳膊说道，“说实话，俊越来越大了，我也抱不动了，这几天更加了。”　　 请乔九月帮忙过来带孩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没几天，乔九月就带来了乔家的消息。　　 许然听她说姜小米装神弄鬼把李桂菊吓得好几天不敢晚上出门就笑得不行，“都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这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我奶奶那人，就没能人能在她跟前站得住叫的，这在世的，过世的，谁不被她说几句，”乔九月的意思是李桂菊做人有问题。　　 “对了，我差不多知道奶奶的意思了，”她接着说道，“堂弟不是傻了吗？找不到媳妇儿，这不把脑子动到小米头上了？我这奶奶哟，就是忒坑害自己人。”　　 “啥？给傻子当媳妇儿？不可能，我们小米已经订婚了，”许然气愤难当，“她咋这样坑害小米啊？这外孙女没了父母，已经够可怜了，她难道就没一点儿知觉？”　　 “她有那良心，至于我堂弟变成傻子么？”乔九月说道，“听说是和人起了争执，为了几块钱包车费，耽误了堂弟的治疗。”　　 行了，看来都是有原因的。　　 姜小米能想象李桂菊和人讨价还价的样子，看来这事儿肯定是没完的。　　 无所谓了，差不多能料到她的意思，也不怕她后面耍什么阴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