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柳蓉又不走了，“去，把文钊叫过来，这事儿，得和他谈。”　　 “那你稍等，我去叫人，”姜小米正好没借口去找贺文钊，现在就是个现成的好理由。　　 到了厂区，一行人正在外头等着。　　 姜小米在保卫的通知下，和贺文钊有了眼神上的接触。　　 他很疲倦，但是看到她时，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和身边的人说几句话，他小跑过来，“你来了正好，我还想找人去叫你呢。”　　 “找我？”　　 现在这个场合吗？　　 姜小米有些不敢相信。　　 “嗯，”贺文钊怕她顾虑，说道，“来了外宾，说外文，我听的不是很懂……”　　 姜小米朝着前方看去，只见郑光明的身边有方棋。　　 也就是说，贺文钊没有翻译，就等于这一切的主动权都是郑光明的手上。　　 那么后果就是这一次的生意随便他怎么玩了。　　 “放心，有我在，”姜小米自信地挽过他的手，朝那一群人走去。　　 老杨手里拿着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拦着这一行人，不让他们进去，“前方有车要通过，麻烦各位稍等一下。”　　 翻译跟外商说明原因。　　 外商点了点头，又和翻译说着什么。　　 姜小米能听到些，大概意思要等多久？　　 翻译就跑去询问老杨。　　 老杨扬着嗓子喊道，“不用多久，大概一个小时吧。搬来搬去需要人手吧。”　　 “这样等，我们还怎么验货？”翻译替外商询问。　　 “验货验样品就好啊，样品就在我们前面的厂房里，这边是我们的岩石露天加工区，那么多岩石，你们也验不过来啊，是不是？”　　 老杨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他好像是在和姜小米说一样。　　 “文钊，你让他们先停一下，咱们进去后车子再出来，”郑光明转头吩咐贺文钊去劝说老杨。　　 贺文钊本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没想到，老杨给安排了个好的开头，他便回了郑光明。　　 “验货基本是验样品，等出货的时候再抽，现在劳森要一块块看过，是不是过于小心了点儿？”　　 “诶，话不能这么说，”张翻译接着公文包，笑得眯起小眼睛，说道，“现在欺诈太多了，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张翻译说得对，”贺文钊淡然处之，“那我们就再等等吧，免得一会儿汽车过来，我们还得退出来。”　　 “去催催，”郑光明吩咐身边的刘明去和老杨沟通。　　 刘明去了一趟，灰头土脸地回来，“那老东西说了，万一汽车轧着外宾了，这条命算谁的？要是算您的，那我们直接进就行了。”　　 “郑总，要是不着急的话，我们先去里头等着，”贺文钊就算是副书记，也是屈居在郑光明之下。　　 郑光明瞥了他一眼，没挪步。　　 “里头现在是什么情况，您比我清楚，”贺文钊的声音很低，“安排好的货按着合同是要给外商的雕刻厂的，您随手一批给了月亮建筑公司，这样已经违背合约精神，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我怕到时候没有办法收场。”　　 “你威胁我？”郑光明面色不虞。　　 “我怎么敢……”贺文钊笑了开来，“只不过这十几吨的石料都给了月亮建筑公司，货款是不是收回来了，还不可而知，所以加工区这边不能再出错了。”　　 张翻译不知道和劳森说了什么，劳森连连点头。　　 张翻译便道，“劳森先生说了，可以等汽车开走了再进去。”　　 老杨找人接了水管，一直冲刷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郑光明的鞋子险些被溅湿，连忙跳脚躲开。　　 “老总，这是避免地上的灰尘飘起来，”老杨大声回答。　　 郑光明气得鼻翼煽动，无法反驳。　　 张翻译也和劳森说这个事情，外带讽刺了老杨多此一举的行为。　　 姜小米便对贺文钊说道，“你和张翻译说说地上浇水的好处。”　　 “这个还需要说？”贺文钊不解。　　 “对，要说，我要让他一会儿特别地留意地上的情况。”姜小米眼神示意道，“老外被翻译带得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怎么会……”贺文钊连忙站了出来，对张翻译说道，“你和劳森说一下，我们这样做并不是多此一举，一会儿他就知道了。”　　 张翻译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便和劳森说了几句。　　 劳森点了点头。　　 随着卡车驶过来的声音，劳森便盯着地面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地上的水浇得太多了，现在是一片泥泞不好走了。　　 “劳森先生，您看现在……”　　 贺文钊巴不得不要去加工区验货，因为那边已经无货可验了。　　 张翻译说话的声音很低，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劳森直接用英语说。　　 姜小米听得一清二楚。　　 劳森的意思是不给验货的话，万一石料在质量和数量上都不达标，那怎么办才好？　　 “方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和劳森先生说一下，就说我们厂的石料数量充足，完全不用担心，至于质量，可以去车间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来说？”方棋显然没想到贺文钊会请让出面，“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棋直接揽了这活儿，但是和劳森沟通的方向却是不对的。　　 他一直强调厂里的效益很好，而不是安抚劳森，这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他怎么说？”看到方棋走回来，贺文钊忍不住问道。　　 方棋道，“劳森先生说了，必须要去加工区。他已经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现在看不到货，会对我们失去信心，另外……”　　 “不好意思，我打断下，”姜小米知道方棋是在胡扯，便主动站出来，用英语介绍没有必要去加工区的原因，“第一，地上湿滑，不方便进，第二，我们今天一早上已经运了好几卡车出来了，地上的车轮合计痕迹非常得深，这说明，我们的加工区不缺石料，劳森先生是聪明人，不想听别人说几句就浪费时间成本，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