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秦霜叫过来，”郑光明改变了主意，“记着，不要被别人看……”　　 “郑总，开会怎么不叫我们，”贺文钊带上老杨和沈良他们推门走了进来，“开会啊？月初的会议不是要我们生产管理科和技术科一起的吗，怎么就只有财务科呢。”　　 郑光明没想到贺文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示意方棋把账本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老杨抢先一步，已经拿下了。　　 “刚才说叫谁来着？”贺文钊玩味地勾着眉尾，“嘶……我想起来了，是供销社的小秦是吧？麻烦刘秘书把她喊过来，我也正好就这账目的事情问问她。”　　 “你听错了，”刘明替郑光明说话，“郑总的意思不是喊小秦过来，而是叫小秦下次不要被人偷走账册了。”　　 “原来是这样，”贺文钊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模样，“那行……杨哥，麻烦你去把小秦叫过来，就说郑总有事情找她。”　　 “好的，贺工，”老杨应声而去，就算门边的刘明想要阻拦他都没有拦不住。　　 郑光明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某处。　　 贺文钊虽然不了解他，可也知道他这样的神情是在想对策。　　 “郑总，今天公告栏里的账目，你怎么看？”　　 说着，他拉了凳子坐下，和郑光明深沉的目光对上了。　　 “我怎么看，用眼睛看，你有意见？”郑光明往椅背靠去，“我说贺文钊，你和我斗，是不是还太嫩了点？”　　 “郑总这话说的，文钊惶恐啊，”贺文钊笑着往后靠去，双手交叉在腹部，格外悠闲，“我只是尽自己的义务，保住国家的资产，我想郑总这么悄咪咪地开会，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郑光明看向别处，因为他讨厌贺文钊依然老谋深算的眼神。　　 这人长得是糙，可当年那也是俊美得让厂里的食堂女工都心动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各位有谁可以向我解释一下这账目的事情？”贺文钊把总账往桌上一丢，笑了出来，“都别太拘谨，好好说话就是了。”　　 好好说话？　　 开玩笑！　　 财务科就没有自由发言的权利，都是听总会计和郑光明的。　　 “都看着我干什么？”方棋意识到大小会计和出纳都看着他，“我才来几天？你们算一算嘛。之前是郑妍当的会计，得问她呀。”　　 这话说的，大小会计们汗都要出来了。　　 郑妍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让他们怎么问？　　 “贺工，”老杨疾步进来又大声说道，“小秦来了。”　　 秦霜没想到会议室里这么多人，当下便局促起来，“郑……郑总……”　　 “嗯，”郑光明只是应了一句，并未发话。　　 贺文钊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面前的红纸说道，“这东西，怎么会流出去的？”　　 “我……我听说了，”秦霜声音在发抖，“可……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们是老师做账的，不可能做假账的，就连我货品的售价都是财务科给的，我们就是贴贴上去而已。”　　 这里居然还有差价？　　 贺文钊心里恼火得很，那差价可不止五千块了。　　 “你平常把账目交给谁的？”　　 “李出纳。”秦霜指了一个年纪已经秃头的中年男子，“包括兜售的钱也是给了他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果然是最好的王牌。　　 “李出纳，你怎么说？”贺文钊看到李出纳已经拿着手帕不停地擦额头上的汗了，“很热吗？要不要回家凉快一下？”　　 “不……不需要，”李出纳连忙站了起来，拼命咽口水，“我也只是拿钱和账本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一个不知道？　　 贺文钊笑着叹气，“一个不知道，两个不知道，那我留着你们干什么？吃白饭啊！”　　 “贺工，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拿多少钱回来，和账目对上之后，交给温会计的。”　　 “温会计？”贺文钊锐利的目光又转到温会计身上，“温会计，你知道为什么总账上的数额和供销社账目的数额对不上吗？”　　 “我……我也不知道哇，”温会计双手搓着大腿，分散紧张感，“我就是个做账的，最后盖章的是方会计。”　　 “方会计……”　　 “你别和我说，我说了，我才接……”　　 “可是月末的时候你已经接手了，应该知道账目的情况，除非……”贺文钊意味深长地看着方会计，“除非这钱进了……”　　 “这钱从供销社里出来就少了的，李出纳偷懒，根本没有轻点，温会计更过分，看都不看就抄账目，我是很信任他们的呀，是知道他们会这样？”方棋把这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温会计责怪李出纳不清点清楚，李出纳怪秦霜偷了钱。　　 两人吵得厉害。　　 秦霜良久才搞清楚最后的责任在于她，“你们胡说，我明明是把钱上交齐了，怎么说我偷呢？方会计，你替我说几句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了。”　　 “我和你交往颇浅，怎么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方棋侧身过去，连个正眼都不想给了，“我看你最近穿衣打扮着实时髦了些，一定是你拿了供销社的钱偷偷买衣服去了。小秦，供销社的款子可是公款，你怎么能拿呢？”　　 “我拿了供销社的钱？我……”秦霜怎么也不敢相信最后的脏水泼到了她身上，“方会计，我让我住你宿舍，和你睡觉，这叫关系颇浅？那什么叫关系深呢？你告诉我。”　　 “你胡……”　　 “方会计，你不要激动，”贺文钊连忙抢了话茬，说道，“供销社的账和总账目一进一出，差了起码六千，你说秦霜拿着钱买衣服？真是开玩笑。她要是能偷这么多钱，直接拿了走人不是更划算，何必在供销社里做售货员。你乱泼脏水，也要看看对象，泼错人了难看的。”　　 秦霜听到贺文钊为自己说话，顿时感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