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年代的番茄不像后来改良后的番茄，就算没有冰箱也可以很长时间不坏。　　 也正因为改良过，所以口感很差，没有番茄清甜的香味，只有淡唧唧的，直接吃不好吃，番茄炒蛋还酸溜溜的，完全没有番茄那种沙软的口感。　　 “这些番茄都不能吃了，”姜小米把怀里的番茄丢在了路边小沟里。　　 吕支书往地上看了看，不相信这是姜小米做的，“咋回事啊？你咋丢了呀？”　　 “不能吃了，会吃死人的，”姜小米说道，“你拿用农药防止它腐烂变质，这是不对的。”　　 “啥就不对啊？为啥就不对了呢？以前老底子可都这样做的，”吕支书脸色不好看，“你现在有的吃了喝了，所以就浪费食物了，是不？小米啊，你当初没的吃，老鼠洞里的东西都捡来吃，你忘记了吗？”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十几二十年前物质条件匮乏，哪怕在这八零年代，也不是很丰富，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吕支书的表现实属正常。　　 但是，他们现在在做买卖，卖东西给别人就是要在食品安全范围之内才行。　　 “叔，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并不代表我认可，前头荷花村的人吃了咱们的番茄，头晕恶心……”　　 “可能是巧合，”吕支书避开姜小米的眼神，说道，“我可不仅仅卖给她一个人，我还卖给别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没有洗，直接吃，会不会中了农药的毒？”姜小米问道，“我们之前到处说的是咱们的番茄摘了就可以直接吃的，你还记得吗？至于其他人的，或许他们洗过了吃，或者吵着吃，也许就没事了。”　　 “这……”吕支书回不上话来，确实是有这种可能的。　　 “叔儿，马上把那些番茄都处理掉，这种昧良心的钱，我们不挣，”姜小米预期很强硬，“也希望你能明白这种方法是不对的，番茄不好保存，咱们可以用其他办法，而不是用这么冒险的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都不要了？真的很可惜啊，小米，想想办法？”　　 如果是刚从采摘下来的番茄，姜小米还有点儿办法，但是这都喷上农药了，还怎么吃？　　 “不要了，”她很坚决。　　 吕支书心疼得要死。　　 “行吧，其实也不太多了，就两筐了。”　　 是不算太多，自从上次往岩石厂送了六箩筐之后，后来又送了。　　 看来还得找食堂来卖番茄比较好，哪怕是青涩一点的，卖给那种大厂子的食堂，这样消耗才快。　　 但是找门路得回城才能找，至少可以找谭月兰帮忙。　　 “回来啦，吕叔咋说？”许然问道，“虽然说一个人两个人的，也不算一定是咱们番茄的问题，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个意外，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和吕叔说了，他知道怎么做的，”这一年，村里的乡亲们把地拿出来种番茄，万一半道出了岔子，那回头他们连交公粮的钱都没有。　　 说句难听，支书是要担大责任的。　　 “还是盯着点好，”许然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姜小米的手，“人穷的时候，昧着良心挣钱。”　　 “这话严重了，”姜小米相信吕支书不是这样的人，“至少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太相信别人了，”许然受过王宁的欺骗，看问题更加悲观一点，“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别像我最后被人骗了，后悔都来不及。”　　 “有什么可后悔的，俊俊这么可爱，”姜小米从许然手里接走许俊，“小姨抱抱。”　　 “你和文钊抓紧点儿，”许然不忘催促姜小米赶紧生一个。　　 姜小米当做耳边风，抱着许俊遛弯去了。　　 原想着太阳好，许俊也还没睡，就多晒会儿太阳，谁知道许然匆忙跑来叫。　　 “小米，回家了。”　　 “这还没睡着……”　　 “刚才钱叔过来，说吕叔出事情了。”许然接过许俊，“人在办公室，正准备去卫生所呢。”　　 这么严重？　　 姜小米跑着去了村委。　　 “小米，小吕吐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番茄吃坏了？你……”　　 “钱叔，不许胡说，吃番茄怎么会吃坏肚子？”姜小米严肃地打断了老钱的话，“这种话以后不许说了，我们是卖番茄的，还没查明原因之前，怎么能说是番茄的问题。”　　 “可是……”老钱压低声音，“确实是吃了很多的番茄，然后就成了这样。”　　 姜小米一脚买进办公室的门槛，立刻被里面难闻的气味熏到了，“哪里来的番茄？不是说没多少。我让他把剩下的都丢了，他该不会是舍不得……”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姜小米恍然大悟，朝办公室里喊道，“叔儿，你是不是吃了自己窖洞里的番茄？”　　 “小米，我……”吕支书根本说不了太多的话，一说话就恶心，还伴有腹痛。　　 老钱说道，“可不就是窖洞拿回来的番茄，他还说多好的番茄，就这么丢了多可惜，他就拿这些当中饭了，谁知道，这才吃几个就吐成这副样子了。”　　 “行吧，我知道了，”真是个倔老头，姜小米很无奈，但是吕支书作为苦过来的人，舍不得丢掉番茄，也是正常，只不过他可能连自己都没想到时间久了，番茄沾到了更多的农药了。　　 “搓点肥皂水，然后给吕叔喝下去，”这次催吐最好的办法，只有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就算拖延一会儿去卫生所也没关系。　　 老钱整了浓浓一碗肥皂水给吕支书下去，屋里很快就传出令人反胃的声音。　　 姜小米的胃感觉也被牵扯起来了。　　 还是等吕支书住院了之后再去医院看他吧。　　 回到家，许然就追着问了，“人咋样？”　　 “吃坏肚子了，没啥事儿，”姜小米只能大事往小事说.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地吃坏肚子，”许然不然，但是没细问。　　 姜小米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要是这些番茄都卖出去了，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