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摇了摇头。　　 他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周乔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毕竟还没有板上钉钉，万一出现变数，又或者是误会一场，就会有损陆琳和李振国在周乔心里的形象。　　 父母都不在了，总共就剩姐弟俩，还是要尽可能地维护好这层关系。　　 “周乔，明天到了大百，缎子面棉袄的事就要浮出水面了，后面的事你都想好了吗？”　　 “当然，我这次使的可是一出连环计，在声东击西和张机设阱之后，下一步就该同室操戈了。”　　 胖丫小团伙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落入周乔为她们设下的陷阱。　　 如果没有上次跟踪的事，周乔顶多让她们意识到跟班有风险，破点财产当教训也就是了。　　 可那件事让她鄙视了自己很久，也让她意识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本就是必然趋势。　　 商场也是战场，真打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不过是在用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昨天上午，周乔穿着那件白色的毛呢大衣，提着陆征拎回来的马海毛衣，精神奕奕地来到了百货大楼。　　 刚一上到四楼，她就发现胖丫那帮人都死死地盯着她，尤其对她手里的货似乎更感兴趣。　　 周乔假装没看见，直接回了柜台，让郭翠萍立刻腾出位置，把新货全部挂上去。　　 “周乔，这是什么线啊，毛茸茸的，可真好看，穿上不会扎得慌吧？”　　 “嫂子，这叫马海毛，和普通毛衣比，这个更保暖。给前边的模特也穿上一件，下边配牛仔裤，标价九十。”　　 把开销都打进去，确实没赚钱。　　 但只能这么卖，目的是拓开市场，如果走得快，她打算从盛华那加工一批，那赚的才是大头。　　 “蒋苑呢？又去服装一条街了？”　　 “没有啊，刚才在这地，可能去厕所了吧。”　　 就在这时，隔壁柜台跟她打起了招呼。　　 “小乔，上货回来啦？你说你咋那么有眼光呢，整个四楼就属你进的货最好！这趟抓的啥呀？”　　 这可真是正愁没有招，天上掉下来个粘豆包。　　 周乔正想找蒋苑演出戏呢，可巧这演员就来了，况且她肯定比蒋苑演得好。　　 “大姐，这回我抓了几件马海毛衣，也不知道好不好卖，不忙的话你过来看看啊！”　　 对方从柜台里边绕过来一瞧，顿时就相中了，连夸好看，还称赞说肯定能大卖。　　 周乔表面上只是笑笑，却在她回去后用余光进行观察。　　 果然，五分钟都没到。　　 对方就从柜台下层扯了截手纸，假装去厕所。　　 不一会儿，胖丫小组中的其中两人，就出现在楼梯口处朝这边张望。　　 周乔觉得时机已到，起身就往左半层走，还特意途经那几个人的柜台。　　 “小乔，你上货回来了？这趟又进得啥好玩意？”　　 胖丫听了刚才送来的小道消息，彻底耐不住性子了，主动喊她停下来聊聊。　　 “我就抓了二十件毛衣，另外还抓了些普通长款，留着放夜市卖去。诶，胖丫，你也进这个缎子面棉袄了？”　　 “听这话的意思，你也进了？”　　 “那倒没有，我觉得这棉袄质量差点儿意思，再说现在穿棉袄的人也少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压根儿没进？”　　 围在旁边的那几个等不了，直接插嘴问道。　　 周乔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怕不好卖。”　　 那几个人的表情当场石化了，脸灰得都跟刚遭了雷劈似的。　　 就连一向贼有主意的胖丫，一瞬间也变得慌了神。　　 铁兆强不信，“小乔，不能吧？你这么远跑一趟，就拿了二十件毛衣？那犯得着折腾这一趟吗？”　　 周乔表现得很诚恳，“哦，我这趟本来也不是为了进货，孩子她姑姑在京城，走亲戚去了。”　　 她说完就去了公共厕所，而其他人的眼神犹如利剑飞刀，差点儿把老铁给直接盯在墙上。　　 “不说我说你们都用这眼神看我啥意思啊？”　　 “啥啥意思啊，能不能不装？刚才小乔说的话，你哪句没听见？”　　 “就是啊老铁，咋回事啊，人家小乔根本就没抓这破棉袄，你家老妈咋心思就给俺们一家抓了一百件啊？”　　 “现在不是一千八百块钱的事，问题是那老些破棉袄咋卖！眼瞅再有一个周期就该上春装了，谁还买它啊！”　　 几个妇女一通乱呛，把铁兆强围在中间吵得脑仁直疼。　　 “都闭嘴，听我说两句。我心思吧，我家老妈不是那做事没谱的，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小乔撒谎了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倒把胖丫给惹毛了。　　 “铁哥，一家人响着一家人我能理解，但是你也不应该瞪眼说瞎话吧？你说小乔撒谎了，那她骗我们的目的是啥？”　　 是啊，她为啥骗我们。　　 正当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胖丫又冒出来一句话，堪比导弹，直接炸翻了这个一向团结的小组织。　　 只听她说，“铁兆强，我看撒谎的不是小乔，是你媳妇儿吧？”　　 几个妇女明明也是当事人，现在却变得跟个吃瓜群众似的。　　 一句也插不上。　　 “胖丫，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想替大家伙问问，你媳妇儿不会是拿了服装贩子的回扣，故意坑我们吧？”　　 随着二人的剑拔弩张，小组内讧正式开始。　　 “我发誓，也替俺家老妈发誓，绝没有你们说的那样。谁要是吃回扣，谁就是王八犊子，三孙子！”　　 只可惜，生意场上来这套不好使。　　 不管哪个年代，想挣钱都得当孙子，就算再有骨气偶尔也得装装孙子。　　 几个女人被胖丫的话给洗了脑，越想越不对劲儿。　　 “老铁，你一个礼拜发七回誓，王八犊子都当多少年了！你不用这个那个的了，你就给我们说清楚一个问题，小乔没上这个货，你家马桂玲为啥要上！”　　 “对，能解释通我们就信你！”　　 铁兆强都懵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咋回事，怎么给大家解释？　　 “那还解释啥啊，明显就是老马傻，她缺心眼儿，不会判断瞎判断。这摆明了就是个失误，非得上纲上线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