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虞安歌不禁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疼痛再一次激起她内心的仇恨。 上一世,望春城破,她满身是伤被凉兵踩在脚下,岑嘉树便是这般文质彬彬走到她眼前,拱手向她问好。 她声声泣血,质问岑嘉树,为何岑家世代清贵,他却当了卖国贼。 那个时候宋锦儿挽着凉国皇帝的胳膊走来,理直气壮说了一句:“殷国皇帝昏庸,民不聊生,这样的国我们为什么不能叛?” 万千将士马革裹尸,殷国百姓沦为亡国奴,锦绣江山付之一炬,就这样被宋锦儿轻飘飘揭过。 岑嘉树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只是对凉国皇帝折腰行礼,已是凉臣的谄媚姿态。 她悲痛欲绝,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要生生世世缠着你们!” 不知为何,宋锦儿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变了,让凉国皇帝心疼不已,于是递给岑嘉树一柄匕首,让岑嘉树割了她的舌头。 岑嘉树拿着匕首一步步走近,眼含怜悯:“虞妹妹,你虽是女子,却骁勇善战,若是肯低头归顺,定能在凉国一展抱负。” 她狠狠啐了岑嘉树一口:“宁为殷国鬼,不为卖国贼!岑嘉树,枉你仁义道德塞满肚,却是个自折脊梁的伪君子!” 岑嘉树重重叹口气,不再劝她,而是抬起她的下巴,把锋利的匕首塞入她的口中。 断舌的剧烈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满口鲜血,痛不欲生。 思绪回来,虞安歌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语气森森:“劳岑探花挂心,我好得很。” 屏风另一面的岑嘉树忽然觉得后背一股冷意,却不知这冷意从何而来。 此次来本是想退婚的,可看着屏风里面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岑嘉树忽感心头一痛,鬼使神差问道:“虞妹妹为何隔着屏风与我说话?” 虞安歌在心里冷笑,幼时青梅竹马的情谊,皆在岑嘉树叛国后化作浓烈的恨意,若非有屏风做挡,她真怕自己会提剑杀了岑嘉树。 可惜如今岑嘉树刚中探花,贸然死在将军府,会给将军府惹上麻烦。 虞安歌冷声道:“岑公子出身书香世家,该克己守礼才对,如今明知我父亲外巡不在家,依然孤身上门,甚至要求我露面相见,又是什么规矩?” 岑嘉树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虞安歌说话这般刺人,于是对虞安歌又是一揖:“是我唐突了,还请虞妹妹见谅。” 虞安歌直接道:“岑探花还没说千里迢迢而来,所为何事?” 岑嘉树原本打了许多腹稿,可听了虞安歌前面的冷言冷语,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在遇见宋锦儿之前,他一直以为虞安歌会是他的妻,一朝割舍,比他想象中要难。 只是想到宋锦儿,岑嘉树还是垂眸握拳道:“虞妹妹,实不相瞒,我是来退婚的。” 大厅安静了几息,岑嘉树硬着头皮补充道:“我们的婚事乃是家中父母之言,我与你多年未见,彼此生疏,若坚持成婚,恐成为一对怨偶。” 话音刚落,就听“嘭”一声,原是虞安歌在屏风那边提刀将桌子砍碎。 岑嘉树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小时候的虞安歌便是一身反骨,桀骜不驯,多年未见,她竟变本加厉。 虞安歌看着满地碎片,才算是将将压抑住想一刀杀了他的冲动。 虞安歌深呼吸一口气,讽刺道:“好叫岑探花知道,当初岑府卷入废太子风波,险些满门抄斩,是我父亲念着岑老太爷高风亮节,上书为岑府求情,你们这才免于一难。” “事后两家交往密切,我与你的婚事也是岑老太爷多次上门才求来的,你如今孤身前来退婚,未提前告知我父兄也就罢了,可有告知岑老太爷和岑伯父?” 岑嘉树不禁咬紧了牙关,正是因为他家中长辈不同意,他才出此下策。 虞安歌继续道:“若要我答应退婚也不是不行,除非...” 岑嘉树惊讶抬头:“除非什么?” 虞安歌看着那道身影,压着恨意道:“除非岑探花从望春城三跪九叩回去,每叩一次,便要高呼是你岑嘉树忘恩负义,我便答应退婚。” 岑嘉树一时又羞又恼:“孤身上门退婚是我思虑不周,可虞妹妹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我们幼时的情谊...” 虞安歌眼中寒意更浓,她紧紧握着剑柄,声音都带着微颤:“你也配提幼时的情谊?” 岑嘉树就是凭这幼时的情谊,从她父亲那里骗走军情,献媚于凉国,致使数万神威军命丧沙场。 虞安歌强忍心痛道:“岑探花不懂礼义,岑家总有懂的,我这就往京都寄信,叫族中长辈问问岑老太爷,是怎么教导孙子的!” 岑嘉树没想到虞安歌性子这般刚烈,顿时慌了神,若是被他祖父知道,事情就麻烦了:“虞妹妹!不可!” 虞安歌厉声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雁帛知道了岑嘉树来的目的,早就被气得不行了,当即招呼来府上的侍从,就要把岑嘉树给扔出去。 岑嘉树哪里是将军府侍从的对手,被几个人擒住还在大声道:“我自己走!” 可虞安歌说了是扔,底下的人就绝不会给他留半分体面,不过一会儿,将军府外的行人便看到探花郎像条狗一样被丢了出去。 丢完之后雁帛还往门口泼了盆水洗地,大声嚷嚷起来:“探花郎移情别恋想要退婚,就该请两方长辈出面协谈,而非趁着将军和少爷都不在,逼迫我家小姐一个弱女子。” 神威大将军守护边关多年,早已是民心所向,百姓们听到这个探花郎竟然趁神威大将军不在城内,欺负他的女儿,顿时对岑嘉树指指点点起来。 “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果真不假。” “好一个探花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