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树刚到家,就被岑老太爷院子里的老仆拦住:“大公子,老太爷叫您去祠堂一趟。” 岑嘉树脸色一白,岑老太爷退出朝堂后,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问世事多年,眼下忽然叫他过去,怕是已经知道他退婚了。 一到祠堂,岑嘉树还看到整整齐齐跪在祖宗牌位面前的岑侯爷和岑夫人,岑侯爷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岑嘉树一眼,骂道:“孽障!还不跪下!” 岑老太爷道:“别让他跪!他现在可是探花郎!咱们家上上下下,都得看他眼色行事!” 岑老太爷明显是气话,虞安歌从望春城寄来的信,还没到岑老太爷手里,就被门房岑嘉树安排的人截获了。 今天早上圣上申饬了岑嘉树,还褫夺了他编修的职,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岑老太爷觉得不对,才看到了那封信。 岑嘉树惧怕这个祖父,当即“噗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孙儿不孝,求祖父别气坏了身子。” 岑老太爷没说什么,岑夫人转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岑嘉树一眼:“嘉树,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 岑嘉树眼神一暗,到底没有反驳。 岑夫人看着比谁都着急:“公爹,虞府的婚事不能退啊!安歌是个好姑娘,幼时来岑府玩耍,率真机灵,公爹您是知道的。” 岑老太爷胡子一抖动:“姑娘是好姑娘,就是你这儿子不识好歹!放着珠宝不要,为了一个鱼目,丢尽了岑府脸面。” 一直默不作声的岑嘉树忽然道:“锦儿她不是鱼目。” 岑夫人指着岑嘉树鼻子,被气得发抖:“你还有脸提那个贱人!哪家好女子未出阁就跟有婚约的男人厮混!” 岑嘉树辩解道:“母亲,你不了解锦儿。她与我往来,从来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岑夫人性格本就泼辣,当即骂道:“她若真的懂规矩,就不会跟你一个有婚约的男子相识!” 岑嘉树依然一脸执拗地跪在那里,显然不服气。 岑夫人一脸痛心疾首:“宋夫人早就与我说过,她不尊主母,不亲姐妹。我的儿,你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安歌不要,为了她去退婚。” 岑嘉树道:“她不敬主母,不亲姐妹,是因为主母不慈,姐妹不善。” 岑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抬手重重给了岑嘉树一耳光,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岑嘉树身子一下子歪了,耳中嗡嗡作响,他缓了缓道:“母亲为何动这么大怒?” 岑夫人一顿,一旁的岑侯爷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岑夫人咬着牙关,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岑侯爷训斥道:“嘉树,你母亲这是为你好!” 岑嘉树对父母一磕头:“父亲,母亲,你们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让我与虞妹妹解除婚约吧。” 岑嘉树在家中一向听话,但这次是铁了心要退婚。 “我还没死呢!”一直沉默着的岑老太爷拍着桌子道。 岑夫人瞬间哭了:“公爹!您可不能由了他的性子啊。” 岑老太爷在老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来到岑嘉树面前:“我问你,你可知道,你为何还能跪在这里,忤逆父母?” 岑嘉树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岑老太爷冷哼一声:“想来你是知道的,当年岑府无意间卷入废太子风波,龙翊卫都抄到家门口来了,是你虞伯父冒死为我上书陈情,这才保住岑家,才保住了你。” 岑嘉树咬着牙道:“孙儿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原本在朝中叱咤风云的祖父,不得不退出朝堂,将爵位交给平庸无能的父亲,归隐小院,再不过问世事。 岑老太爷道:“那你知不知道,永昌侯府一朝门庭冷落,唯有你虞伯父,待岑府一如往日。” 岑嘉树脸色衰败:“孙儿知道。” 岑老太爷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与安歌的婚事,不是大将军他瞎了眼,而是你幼时玩笑说,你若是娶了安歌,必定待她如珠如宝,生死不弃。大将军看你年纪虽小,却举止有度,断言你是能成大事之人,这才肯与岑家定下婚事。” 岑嘉树猛然抬头:“怎么会?” 岑嘉树扶着脑袋,一时间头痛欲裂,似乎,似乎他幼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岑嘉树道:“儿时戏言,岂可当真?” 岑老太爷拿着拐杖,用力打在岑嘉树身上:“你现在不认你儿时戏言也就罢了,还瞒着两方长辈,上门欺辱你虞伯父的女儿。” 岑嘉树心中有愧,默默忍受着。 岑老太爷道:“我不管你是三跪九叩,还是负荆请罪,你都给我去虞家,把这门婚事挽回!” 岑嘉树摇着头道:“祖父,孙儿与虞府兄妹已经...已经撕破脸皮,再无挽回可能。” 还不等岑老太爷发怒,外面就传来动静:“老太爷,虞家大公子带着许多人,来上门退婚了!” 岑夫人急了:“公爹,这婚不能退啊。” 岑老太爷握紧了拐杖,看着脸还肿着的岑嘉树满是失望地叹口气:“把他给我押出去,好生对虞公子道歉。” 他颤颤巍巍走出去,看到了坐在大厅,一脸严肃的虞安歌。 岑嘉树身败名裂的速度比虞安歌想象中要快,未免节外生枝,她就在这舆论最甚的时候登上门来。 不仅她来了,还带上了从前见证娃娃亲的媒人,慎节伯府的郭夫人。 郭夫人是盛京有名的敞亮人,听说了最近的风言风语,一口答应下来。 看到岑老太爷步履蹒跚地走来,虞安歌率先起身行礼道:“给老太爷请安。” 岑老太爷看虞安歌芝兰玉树,半点儿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再想想岑嘉树做下的丑事,不禁羞愧难当:“安和,许久没见,你父亲和妹妹可还好?” 虞安歌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