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信,虞安歌同样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她实在不孝,重生归来,连父亲和哥哥的面都没来得及见,就匆匆离开,徒留他们在外担忧牵挂。 父亲无诏,不得擅自入京,哥哥同样需要隐姓埋名,伪装容貌,不能轻易来到她面前。 一家三口,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那掌柜将剑匣捧了过来:“大将军还让在下将此物交给您。” 虞安歌放下父亲的信,一手放在剑匣上。 这是她从小便肖想的东西。 古檀木的盒子并未有什么装饰,打开之后,一柄墨剑泛着冷光,放置在柔软的绢布之中,剑身由九天玄铁铸成,能砍金断玉,削铁如泥。 此剑名为疏狂,在虞家代代相传,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多少世事沉浮。 虞安歌刚到望春城,便在将军府武器库里看到了它。 剑是百兵之君,疏狂堪称万剑之首,被爹爹小心地放在兵器库最上方,不遇生死决战,剑不出鞘。 当时她不过七岁,看到疏狂的第一眼,便在心底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她要与之相伴一生。 当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柄剑的时候,却被爹爹阻止:“你太小,剑气会伤到你的。” 从那天开始,她褪下长裙首饰,跟着将士们一起练武,只为有一天,她足以匹配这把剑。 练武的日子无疑是艰苦的,边关的烈风会蒸干她夏日留下的热汗,会驱散冬日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这些对于虞安歌来说,都不算什么,唯一让她难受的是,她始终不被所有人认可。 他们会说舞刀弄剑,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 会说你一介女流之辈,何必自讨苦吃呢? 会说你迟早要嫁人的,学这些只会让夫家对你心生不满。 会说虞小姐你不用学,以后有什么危险,大殷的男儿会保护你的。 可惜她天生反骨,自己认定的事,就不会因为旁人的指指点点而改变。 她的坚持终于让那些人知道,她练武不是一时兴起,她活着的意义,也绝不是为了嫁人生子,躲在某个高大的男人背后,等着被保护。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人不再用轻视的眼神看她,而是敬佩,叹服,甘拜下风。 只是她没想到,等她武功炼成,足以匹配疏狂之日,她再去兵器库取剑,爹爹却是摇着头,眼中闪烁着惋惜:“安歌,你若生而为男,该有多好?” 哥哥不争气,始终是爹爹的一大心病,他忧愁疏狂无人继承,却从未想过将疏狂留给女儿。 虞安歌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她一言不发,直接取下那把剑,挽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回头问道:“那又怎样?” 她是女子又怎样? 她一样可以读书习武,而且不比任何人差。 最终,她还是没能取走那把剑,父亲看她的眼神过于复杂,有惋惜,有欣慰,有不舍。 她在心里赌气,暗下决心,迟早有一天,她要让爹爹心甘情愿把疏狂给她。 只是虞安歌没想到,这一天,跨越了生死,跨越了前世今生,跨越了山河破碎,江山倾覆。 剑气映面,虞安歌看着自己,把眼泪收了回去。 爹爹心甘情愿把疏狂交给她,她必不负所托。 虞安歌像是对待孩子一样,把疏狂放回了剑匣。 掌柜又上来道:“这是二小姐给您的信。” 虞安歌道:“我妹妹是从哪里寄来的信?” 掌柜道:“是昌州的镖局送来的。” 虞安歌接过哥哥的信,将要打开时却有些迟疑,她女扮男装,绝了自己的路不说,其实也绝了哥哥的路。 她心中的仇恨积压过多,无心情爱,但哥哥若是遇见了喜欢的人,无法光明正大将其娶回家,也无法以自己的样子出现在世人面前。 哥哥从小就宠她,但她这次,先斩后奏,的确做得太过了。 虞安歌犹豫了许久,才怀揣忐忑和愧疚把哥哥的信拆开。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写的是:“我早就说过你不对劲儿!” 笔迹潦草,想必哥哥写信时,心情也是愤愤不平。 虞安歌微微皱眉,继续看下去。 “你在望春城的时候,就时常女扮男装冒充我,打马游街,引得无数女子芳心暗许。且你日日在军营练武,却目不斜视,不近男色。” “当时我问你是否有磨镜之好,就算有也没关系,哥哥会帮你瞒着父亲,你怒目而视,骂我放狗屁,现在总算原形毕露了吧!” “啪”一声,把一旁的掌柜吓了一跳。 虞安歌用力把信盖在桌子上,刚刚的悲伤,忐忑,愧疚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额头青筋在跳。 她就不该对她哥有一点儿期待。 冷静半天后,虞安歌继续看下去。 “但你不能一直女扮男装,你有磨镜之好,我却无断袖之癖,总不能你美滋滋娶妻厮守,却让我嫁给一个男人,这太罔顾人伦了!” 虞安歌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幸好虞安和不在这里,否则她的拳头必要在他身上找几个落处。 “为兄最多等你一年时间,这一年为兄在外乔装打扮,游学历练。一年后,你必要找个借口去外地待一段时间,我们把身份换回来。” “回去后,若有人不信,便说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想必无人起疑。还望这一年时间里,你低调行事,勿要引人注意。” 虞安歌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哥哥,只能继续看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为兄不得不叮嘱于你,你切莫对旁人过多纠缠,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否则以后等我们身份换回来,是件顶麻烦的事!” 虞安歌彻底放弃,抓着信纸的指节发白,她低声骂道:“棒槌!” 虞安歌翻到末尾,上面写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