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吕良没想到都到了下值时间,竟又被人叫出来判案。 他本想让衙役把人撵回去,隔日再来,但师爷却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来报官的是醉红楼的老鸨。” 吕良听了这话,只觉脏了耳朵:“一个做皮肉生意的,来报什么官,撵走撵走。” 师爷一脸讳莫如深:“大人,不能撵走,醉红楼的老鸨是为礼部宋侍郎之女来报官的。” 吕良瞬间变了脸色:“侍郎之女怎么会跟青楼的人扯上关系?” 师爷把刚刚打听到的事儿说了一下,然后补充道:“那个欺辱宋小姐的李韬,还是咱们衙门的小吏。而且...” 吕良直觉不对,问道:“而且什么?” 师爷一脸苦意:“而且那个李韬本来不够格当咱们衙门的小吏,是您破格任用的。” 吕良有一瞬的不自在,师爷这话说得含蓄,那个李韬其实是给吕良塞了钱,才破格成为京兆府的小吏的。 吕良摸着自己的胡子,烦躁道:“这是什么事儿啊!” 他跟宋侍郎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宋侍郎女儿的丑事落到他手里,他不重判不行。 但那个李韬曾经贿赂过他,万一判罪时过重,李韬情急之下把行贿之事给他供出来怎么办? 师爷道:“宋侍郎正往咱们这边赶来,此事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就是您想瞒也瞒不住啊,总得快些拿主意才是。” 吕良思忖片刻,问道:“那个李韬家中还有什么人?” 师爷道:“父母俱全,有妻有子。” 吕良闻言更觉烦躁,他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道:“去,给李韬家里人一些银钱,再把李韬堵住嘴押到牢里,然后...” 吕良比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礼部侍郎跟一个衙门小吏比起来,自然是礼部侍郎更要紧些。 那个李韬死就死吧,谁让他欺负谁不好,恰好欺负到了礼部侍郎之女头上,想来是命该绝于此。 师爷深谙吕良的作风,低着头走了出去。 宋侍郎怒火中烧赶来的时候,李韬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醉红楼的老鸨挨了几板子,正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吕良笑着跟宋侍郎抱拳打招呼,然后一脸惭愧道:“是我失职,没有看好那个李韬,竟让他在牢里畏罪自尽了。现在倒不好开堂取证了。” 都是一起为官的同僚,宋侍郎怎会不知吕良的品性,知道这是杀人灭口,更知道李韬死了,对宋府来说也是件好事。 宋侍郎默不作声地让手下人呈上来一个小盒子,抱拳道:“吕大人办案辛苦!” 吕良身后的师爷默不作声把小盒子收下。 吕良道:“就是外面那个老鸨,刚刚行刑时一直喊冤,刚刚我问清楚了,确实跟醉红楼无关,我倒是不好处理。” 言下之意,他吕良已经处理了一个李韬,外面那个老鸨他就不再沾手了,是死是活,都凭宋侍郎自己动手。 宋侍郎眼中一抹杀意闪过,吕良看到后,提醒他道:“下九流的人,按说也不妨事,只是她楼里的客人太多,若此事做过了头,对宋小姐的名节也不好。” 宋侍郎听明白了,老鸨手里管的人太多,认识的人也太多了,而且都是浑人。 若他想一不做二不休,只能把知道实情的人都给做了,但这显然不可能,只死一个老鸨,反而不好。 宋侍郎压抑下心中的愤怒,僵着脸对吕良道:“吕大人说的是。” 吕良让开了一条道:“宋小姐正在官衙里休息,她受了大惊吓,精神有些不好,宋侍郎快去看看吧。” 宋侍郎压着满腹火气,跟吕良来到一处厢房,吕良知情识趣,默默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这父女二人。 师爷也跟了上来,把小盒子打开了一条缝儿,里面铺满了银票,吕良不禁露出了一个笑。 而宋侍郎的怒火在看到宋锦儿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宋锦儿那身男装破烂不堪,外面披着青楼女子的纱衣,堪堪遮住身子,头发也乱糟糟的。 宋锦儿在看到宋侍郎的那一刻,瞬间委屈起来,她念着她还是才女时,宋侍郎对她的好,却忘了她剽窃之名已经传遍了盛京文人圈子。 宋锦儿含着泪快步迎上去,怯怯地唤道:“爹爹。”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 宋侍郎怒不可遏,这一巴掌用了全身力气,宋锦儿一个不防,被他打倒在地,左脸疼得发麻,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宋侍郎气得说话时脸皮都在颤抖:“孽女!闯下如此大祸,你是不把宋府毁了不罢休吗?” 宋锦儿被打懵了,嘴里冒着一股血腥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我才是受害者啊!” 宋侍郎听了这句,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若非宋锦儿瘫倒在地,只怕又是一个耳光:“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钻狗洞出去逛青楼!” 宋锦儿不敢反驳了,只是一味地哭,她想过会惹恼宋侍郎,却没想到宋侍郎会气成这样。 然而宋锦儿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巴掌只是个开始。 宋侍郎怒火中烧,让仆妇钳制住宋锦儿,把她拖上了马车,趁着夜色一路回到宋府。 马车停到府里,宋锦儿脸色苍白地下来,迎面却是一块儿石头,砸在她的脑袋上。 宋锦儿尖叫一声,摸着自己的额头,那里迅速鼓起来一个包。 府上有女儿的刘姨娘冲着宋锦儿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胚子!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刘姨娘疯狂的样子把宋锦儿吓得连连后退,若非有侍女拦着,只怕刘姨娘要冲上来抓花宋锦儿的脸了。 宋侍郎看到这一幕呵斥道:“把她给我带下去!” 宋锦儿还以为是要把刘姨娘带下去,没想到两个仆妇钳制着宋锦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