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虞廷率先反对起来:“万万不可!” 商渐璞看向虞廷:“神威大将军有何异议?” 虞廷自然很有异议,他虽然心疼商清晏的遭遇,虽然感动于商清晏为了让虞安歌顺利突围,身受重伤,但这并不代表他同意虞安歌冲喜。 万一商清晏真的醒不过来,他女儿难道要为商清晏守一辈子寡吗? 虞廷道:“冲喜一说实为无稽之谈,四皇子殿下明断是非,想来自然不会信此说法。” 商渐璞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神色,他看向辛太傅。 辛太傅道:“虞小姐以为呢?虞小姐与清晏两情相悦,此次清晏受伤,也有为了虞小姐的缘故。” 辛太傅知道虞廷将虞安歌视为掌上明珠,很难轻易劝动,便妄图以救命之恩逼虞安歌接受。 虞安歌的眼神如千山覆雪,明月薄霜,自始至终都冷得骇人。 虞安歌道:“辛太傅说错了,南川王此伤,非是为我所受,而是为了心中大业所受。您说是不是,四皇子。” 虞安歌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商渐璞,让商渐璞顿时汗毛直立。 毕竟自始至终,冲锋陷阵的是虞廷,冒险突围的是虞安歌,身受重伤的是商清晏。 而四皇子商渐璞,却是那个一直拖后腿,却还是。 虞安歌心中一直压抑着愤怒,这愤怒来自商清晏的遭遇。 她太清楚四皇子和辛太傅心里盘算着什么了。 无非就是大行皇帝横死,戾太子筹划复出,钱贵人那一胎还未知男女。 如今的局势,看似四皇子稳操胜券,但四皇子真的想要顺利上位,还需有人坐镇。 虞安歌的爹爹是执掌兵权的大将军,虞安歌的义母是昭宜大长公主,所以四皇子必要拉拢虞安歌。 只是南川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虞安歌对四皇子又偏见颇大。 所以辛太傅便想要以冲喜的名义,让虞安歌和他们绑到一条船上,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虞安歌是和四皇子的利益绑在一起的。 越是想得明白,虞安歌心里的怒火便烧得越旺。 她不懂,这群人明明是商清晏的血亲,可为什么在屡次背刺伤害过商清晏过后,还能如此大言不惭地利用商清晏。 哪怕商清晏躺在床上,半只脚都要踏入阎罗殿了,这群人却还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商清晏来笼络她。 商渐璞被虞安歌呛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话也带着几分心虚:“这么说,虞小姐是不想嫁给我堂兄了?” 虞安歌道:“我何时说过,我不想嫁给他。” 商渐璞诧异道:“那虞小姐的意思是?” 虞安歌不想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只道:“等他醒来,我自会嫁他。” 他们的婚事,不该也不能就这么被四皇子和辛太傅利用。 况且,虞安歌始终相信,商清晏一定能挺过去。 倘若她重活的这一生,是商清晏上辈子仁德治世修来的因果,那么商清晏一定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商渐璞看着虞安歌恨不得杀了他似的目光,心内十分忐忑。 他想问万一堂兄醒不过来呢? 可这个问句显然不合时宜,就连辛太傅也不欲如此猜测。 商渐璞只能道:“既然虞小姐无心冲喜,那就罢了。” 虞安歌道:“四皇子殿下,辛太傅若无其他吩咐,便恕我无礼,先行退下了。” 虞安歌心里的愤怒让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好在商渐璞也不想承受虞安歌眼中散发出来的责怪和戾气,让他们父女二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虞廷看着女儿阴沉的脸色道:“若无意外,四皇子必会登基,你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以后不能这般不给他留情面了。” 虞安歌道:“我心有不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清晏都那样了,他们却还想着榨干清晏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说着,虞安歌没忍住,用力捶了一下车壁,手背上爆出一些青筋,昭示着她心中的不平。 虞廷长叹口气:“清晏的命不好。” 倘若明帝能多活几年,商清晏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大殷也不会山河日下。 回到昭宜大长公主府,商清晏依然没有醒来,但是竹影带来一个好消息,说终于找到万水大师的下落了,万水大师也正往盛京赶来,不出意外,两天便能到。 这让虞安歌终于看到点儿希望。 而皇宫中,商渐璞坐在椅子上道:“太傅,堂兄真的能醒过来吗?” 辛太傅听到这句话,眼中露出诧异。 商渐璞当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我自然是希望堂兄醒来的,只是他昏迷这么久,御医都说回天乏术,我心中也是担忧的。” 辛太傅沉默半晌,只是道:“只盼上天垂怜。” 商渐璞道:“我也想去看看堂兄。” 辛太傅道:“盛京初定,您还是不要乱走为好,昭宜大长公主府若有消息,很快便会传入宫中。” 商渐璞看着辛太傅,喃喃道:“太傅不想让我去看堂兄,究竟是因为担心我,还是担心我会对堂兄不好?” 辛太傅心头一跳,抬头直视商渐璞的眼睛,商渐璞却先一步挪开视线。 辛太傅发现,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孩子了。 明明之前的四皇子,性格虽有些叛逆别扭,但为人赤诚,少年气十足。 可无论是他在围场莫名背刺商清晏,还是从东安高墙出来后,一系列敏感多疑的表现,都让辛太傅感到陌生。 辛太傅道:“四皇子多虑了。” 商渐璞顺着辛太傅道:“是我想多了,太傅虽然总在我面前夸堂兄聪明,但一向是最疼我的。” 辛太傅看着商渐璞眼神中充斥着不安,只道他是在东安高墙吃了苦头,变了性情,但好好教,还是能掰回来的。 只是他和清晏之间的误会,总要解一解。 辛太傅斟酌了一下语气。道:“现在这里没有人,你与我说说,围场那日,你为何要背刺你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