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回到宫中,刘妃连摔数盏茶杯,惹得全宫上下战战兢兢。 “该死的李妃,简直可恶至极!自古哪有嫔妃提议圣上选秀女的,这不是要给自己增添烦恼吗?难不成她以为她得到的皇上恩宠已经足够了!还有什么谁先生太子,就立谁为正宫,那李妃明明比我早怀孕一个月,肯定就是她先分娩,不就是要立她为正宫吗!” 刘妃越说越生气,几乎都快要将整个玉华宫给拆了,这时候玉华宫总管太监郭槐不敢怠慢,急忙将正要把花瓶推倒的刘妃拦了下来。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您有孕在身,小心动了胎气啊!” “我已经动了胎气了,我都快气死了!” “哎呀,娘娘,这话可不管乱说。您听小的一句,先坐下来,坐下来听小的慢慢讲。” “你说!” “是。娘娘,那谁先生太子,谁就是正宫娘娘,这可是圣上做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您在这里生气,那就是质疑皇上圣意,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娘娘可就要遭殃了啊。” “嗯?” 听到郭槐的话,刘妃不由得心中一惊,暗自思忖其中利害,急忙看向跪在宫内的下人。 “刚才发生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一个字,但凡是有人敢出去乱嚼舌根,我就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听到没有!” “是,娘娘。” 下面的人一个个吓得两股颤颤。哪敢说个不是。而那郭槐又再次开口道:“娘娘,您生气打骂下人这都是小事,大事可是不能失了您那正宫娘娘之位啊。” “我也知道,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李妃比我早怀孕一个月,难道我还能逼着自己早点把孩子生出来吗?” “非也,非也。娘娘,您腹中皇子自然是要足月安然生产的,这一点不能改变。咱们改变不了自己,但是可以改变李妃那边啊。” “怎么改?” “这……” 郭槐欲言又止地看向周围。刘妃会意。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宫去。 等到人都走干净,郭槐这才开口道:“娘娘,正常来讲,李妃定然会比您早一个月生产。没有人能让她的生产时期延后。但是却有人可以让这个日期提前啊。提前一月或许无碍。那要是再提前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呢。到时候李妃生产下来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太子了。您说。小的说的有道理吗?” “哦?郭槐,你的意思是……” “娘娘会意,无需言明。只需您一句话,小的自然可以办妥。” 郭槐说的斩钉截铁,不由得让刘妃心动不已,可又一想到此事后果严重,她实在不敢轻易做决定。 犹豫再三,刘妃缓缓开口道:“郭槐,你说的这件事本宫并不明白,也不知道有此一遭。若是他日李妃娘娘有个闪失,可与本宫毫无半点关联啊。” “小的明白,那锦宸宫与这玉华宫相距甚远,李妃娘娘出现点小意外,又怎会与娘娘您有关联呢。” “嗯,这才对吗,郭槐李妃娘娘那里以后你就帮我多照看照看吧。” “是,谨遵娘娘懿旨。” 郭槐躬身行礼,刘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僵住,随即又皱眉道:“李妃之事难说成败,另外还有那选秀一事令人心忧。一旦选秀,不知会有多少年轻妖媚的女子进入宫来,到时如何让我安心养胎!” 看见主子皱眉头,那郭槐急忙谄笑着奉茶,又低声说道:“娘娘,那选秀之事由内务府办理,最终所有秀女又由李妃安排去处。若是那些秀女当中,有两三个毛手毛脚,或者是心怀不轨的。李妃娘娘恐怕凶多吉少,那天狗犯阙正好应验,而所选秀女必定不能留下。如此这般的话,娘娘您又何必忧愁呢。” “好,说得好!” 到了此刻刘妃终于喜笑颜开,长袖轻甩,让郭槐下去办事去了…… …… 两日后,常州城内城门楼下,沿街百姓聚在城门口,细细品读刚刚张贴出来的两张通告。 “……近日祸患常州城百姓之无皮精怪,乃是海外荒洲留存至此的丑陋野兽,圣上英明,已派出禁军前往海外荒洲搜寻制服无皮精怪之物。三月之内,官府必定竭尽全力将其铲除。此刻开始,常州宵禁,家家关门闭户减少出行。若有人发现无皮精怪下落,速速上报朝廷,将有重赏!” 听着某位读书人念出第一份通告的内容,周围百姓无不喜忧参半,喜的是朝廷有了解决那无皮精怪的方法,忧的是还要再等三个月才能彻底心安。 正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那书生又开始念起来下一份通告。 “皇恩浩荡,四海升平,即日起各州各府广纳民间彩女,优选适龄秀女入宫侍驾。三日后,但凡符合条件之人必须前往州府衙门内,接受宫中管事遴选……” 一份选秀通告贴在墙上显得有些突兀,不待那书生说完,旁边就有人窃窃私语道:“哎,知道吗,我有一同乡在朝廷里当差。听说,钦天监的人查出来,那无皮精怪出现是危害皇上子嗣的。估计皇上也害怕了,选秀女去给他多生孩子呢。哈哈哈……” “喂,你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抓起你来治你个诋毁圣上,那可是杀头的罪。” “哦,对,对,对,不说了,不说了。” 寻常百姓对于皇帝选秀女只当是笑话来看,毕竟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烦心的只会是家里有年轻女儿的大户人家。 城门往东几里,常州首富黄家府上。黄老爷客客气气地将几位官老爷送出门去。 重新回到前厅,黄老爷叹了口气,转头对下人说道:“去把大小姐喊来。” 下人领命而去,过不多时,一位青衣罗纱、发髻高盘的年轻女孩款款步入厅内。 “父亲大人,找女儿有何事?” “嗯,婉如啊,为父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可曾记得前些时日来府上提亲的李家、王家两户。” “女儿记得。” “那你是否有中意人选?” “这……父亲大人,女儿听说那李家公子虽然饱读诗书。但读书太过以致疯魔。每日以书为伴,沉默寡言,根本不懂得如何待人接物。这样的书呆子,女儿不喜欢。” “那王家公子呢?” “女儿还听说。王家公子虽然性情豪爽、为人精明。但他整日流连于花柳之地。前几日无皮精怪闹事,那王家公子正在附近,险些丢了性命。这等玩物丧志之人。女儿也不喜欢。” “两人都不行,那你自己可有喜欢的人?” “啊?” 听到父亲这么一问,黄家大小姐当时就一愣。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按理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府上家丁几乎接触不到其他男人,又怎么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这位黄家大小姐不同,心里倒真是还有一个中意的人。 那人名叫曲连杰,乃是常州郊县的一名落魄书生。 数月前的元宵节灯会上,曲连杰在街市口卖字,正巧碰上了出外游玩的黄家大小姐。黄家大小姐先是对其所写的字欣赏不已,随后又以字观人,对其心生好感,当时就买下了所有字帖。 曲连杰为表谢意,随同黄家大小姐共同赏灯。 从街头到街尾,他接连猜中十几个灯谜,拿下了数不清的彩头,转赠给了黄家大小姐。 那些彩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对于常州首富的黄家大小姐而言简直不值一提,但是通过这些彩头得来的过程,她认识到这位曲连杰曲书生头脑精明、心胸广阔、而且并非是单纯的书呆子一个,竟也会些拳脚功夫,简直是文武全才。 当时黄家大小姐就心生倾慕,可她毕竟是一大家闺秀,即便心中欢喜,也不能当场就表达出来。两人分别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也写了一幅字送给曲连杰。 曲连杰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明白黄家大小姐主动送字的心意,但他同样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一介落魄书生,要和常州首富之女有个结果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他暗自下定决心,进京考取共鸣,若能衣锦还乡,便可以风风光光地赢取黄家大小姐。 两人在元宵节之后,私下里也有过书信来往,等春试临近,曲连杰徒步踏上考取功名之路后,便再无音信。 如今一晃眼已经半年多过去了,黄老爷突然问起来“是否有中意之人”,黄家大小姐当即就想到了那位曲连杰曲书生。 可是踌躇再三,她最终却默默地摇了摇头。 如此这般,心如针砭,泪若悬河,并非没有,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看到自己女儿的动作,那黄老爷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婉如啊,既然你没有中意之人,那为父就把话说明白了。 刚刚州府老爷来这说了一件事,说当今皇上下令在各州各府选拔秀女,所有适龄未婚女子都要在三日后前往州府衙门,接受公里来的大人们的遴选。若是这三天之内,婉如你能选个中意的人家嫁出去,那便可以留在为父身边。 可若是没有,婉如你就只能随人进京了。要知道这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你真的被选上,恐怕从此就要终生待在那皇宫大院里面,再也没办法出来。婉如,是为父无能,竟没办法给你安排个信服美满的人生。我对不起你那死去的娘亲啊……” 说到最后,那黄老爷竟涕泪横流。 眼见此景,黄家大小姐急忙上前,扶住黄老爷的肩膀。 “爹爹,休要再说这种话。天子有命,那是我们这等庶民可以违背的。女儿明白爹爹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女儿自己做个决断。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吗,请爹爹准许女儿出去走动走动,若是不能寻到个意中人,那就只能入宫了。况且,入宫又何妨,女儿若是能得神宠,那岂不是可以如男儿那般光宗耀祖!” “婉如……” “父亲不必伤心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女儿自己来办吧。” “好!婉如,你既然能有这幅心胸,那不枉为父养育你这十几年。三天时间,你大可外出行走,为父这边自会安排好你的出嫁事宜。若是嫁个寻常人家,这万贯家财皆是你的。若是入了宫,为父也定不能让你被人瞧不起!” “多谢爹爹,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去吧!” 躬身行礼,婉如从客厅走了出来。 且不说那位黄老爷怎么给自己的女儿去置办嫁妆,单说这位黄大小姐。从客厅出来之后,她回到自己的闺房独自坐在凉椅上思考了很久,最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喊来自己的贴身丫鬟,换上便装出门去了。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啊?” 坐在黄父专用的马车上面,丫鬟好奇地问了这么一句。 黄大小姐心情不好,只是冷冷答道:“找人。” “哦。” 这贴身丫头也是个心思灵巧的,看出来自己的主子有些情绪不对,当应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但是等车行半日,他们来到常州东边一处郊县县城里的时候,活泼好动的小丫鬟终于忍不住了,等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姐,您不会是来找那位曲少爷的吧?” “哼,什么少爷,只不过是个落魄书生罢了。他若真是少爷,又怎会让我等这么久!” “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曲少爷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人很聪明啊,你想想那元宵灯会上,多少人都猜不出来的灯谜,他一个人就猜出来二十多个,多厉害!还有,那曲少爷还能能爬上十几米的高台,从几十个人手里把整个元宵灯会的最高彩头抢到,简直就是您常说的文……文……哦,对,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又怎么样,哼!”黄大小姐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突然又转头看向自己这贴身丫鬟,似笑非笑地问道:“黄莲,听你这意思,好像很喜欢你说的曲少爷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