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茫茫黑夜,我坐在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商务车副驾驶座上,脑袋上面是一个专门装宠物的铁丝笼子,旁边是开车的福临,身后是七具堆放在车厢里的尸体。 我不知道福临为什么会弄了一个宠物笼子带在身边,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来关住我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身为一个赶尸匠,为什么不用道法驱赶尸体,反而是费尽力气一个个把那些尸体搬到车上来。 反正一切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福临没有赶尸,我们也没有去什么尸鬼道,而是开着车向之前存放香秀等人的尸体的救援点赶了过去。 从城南到城北,我一只猫带着几具尸体足足跑了三四天,而福临开着车仅用了不到俩小时就回来了。 黑夜中,汽车静悄悄地停在了救援点外的某个墙角处,福临提着我下车来,直接走到一间移动板房的门前。 这间板房和救援点里其他的房间外形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门口却守卫着两名黑衣大汉,周围二十米范围内安安静静,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福临走到门前不远处便停下来,冲着两个黑衣人点点头,低声说道:“领导交代我办的事已经办成了,两位去通报一声吧。” “不必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摇摇头,“出于安全考虑,领导已经坐今早的飞机离开了。临走前领导交代过,那件事事关重大,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引起恐慌,对救援工作造成不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按照张先生您民间人士的方式来解决。” “民间人士的方式?这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张先生您带走尸体,并查出幕后黑手,至于您使用什么方法,我们不管。” “什么!你们就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了?” “张先生请您以大局为重,领导还说了,等救援重建工作结束后,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不是,我……” “张先生,二十年前,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福临还要拒绝,只是黑衣人最后毫无表情喊出来的一句话,让他硬生生闭了嘴,脸上表情阴沉至极。 “这是领导让你告诉我的?” “对!” “好,我记下了,这件事我来解决没问题,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福临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随后指了指远处的运尸车,“我一共带回来七个人,比之前丢失的多出来两个,我看他们手上也有编号牌,应该是从别的救援点弄出来的,你们最好查一下。还有你们必须帮我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没问题,我们会跟其他救援点通信协商的。至于那些人的身份,这里有一位专门看管尸体的工作人员,你可以从他那里拿到身份信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拿到资料之后,您必须保证那位守尸人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 “行,我来解决。” 福临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气冲冲地带着我回到了那辆搭载尸体的车上。 我很好奇福临为什么在听到那句“二十年前”的话之后,改变了主意,貌似其中应该涉及到了某些隐秘,只可惜福临只是阴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让我根本无从知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车上没多久,车外人影晃动,有人轻轻敲了下驾驶座的车窗,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韩立栓站在车外,满脸的紧张。 福临推开车门下去了,我想跟上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只可惜被那该死的宠物笼子关着,根本出不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福临又重新回到车上,手里却多出来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的一页纸。 拿着那页纸,福临仰头躺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突然转头看向我,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我连猫带笼子给扔了出去。 我还在地上翻滚着,就听见汽车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待稳住身子再抬头看过去,福临竟然已经开着车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扔我之前好歹也要给个理由吧,这都哪跟哪啊! 我不知道福临受了什么刺激,就这样一句话不说把我给扔一边了,想来应该跟刚才他和韩立栓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有关,而且福临手中的那张纸也是从韩立栓记录遇难者身份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韩立栓和福临,对了,我记起来了,韩立栓曾经有三个月的重病期是被福临弄的,那么就在刚才,福临应该已经对韩立栓下手了。 一念及此,我赶忙从摔开的笼子口钻出去,四处望了望,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之前韩立栓所住的那间移动板房。 此时板房里黑着灯,我从窗口处钻进去,就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韩立栓,在他手边,一只手机屏幕亮着,里面还不停传出某人的喊话。 “栓子,说话啊,栓子,刘汉达死了吗?喂……” 大彩屏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我几步冲过去,低头一瞧,显示的通话人姓名正是“冯思苟”。 没错了,冯思苟就是那个眼镜男,胖子跟梁天宇当初审问眼镜男的时候说过,韩立栓在报告有人发现刘汉达尸体的消息之后就重病了。而我向福临询问韩立栓重病的原因时,福临说过这件事是他做的。 看来这一切就是发生在今天,那么明天就应该是冯思苟让吴达来跟韩立栓汇合的日子了! 接下来,吴达带着重病的韩立栓回家,三个月后韩立栓苏醒,众人知道尸体的下落去寻找福临,但是还没动身,就接到某个神秘人的彩信,让他们在中元节后第七天去成都。这些人同乘一辆车,而车上就会有另一个我出现。 那么这个发彩信的人是谁呢? 没有他发彩信,眼镜男、接话那位他们就不会去四川,司机张强更不会发车去成都,他们不来,汽车不开,我和胖子就不会走上尸鬼道。 这么一路捋顺下来的话,这个发彩信的神秘人还是个关键人物呢。 什么人这么牛掰,既能得到冯思苟几人的手机号码,又能拍下那些资料的照片,最后还掐准了点告诉他们要在中元节后第七天去成都,一切都跟早就安排好了似的,好神奇啊。 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人还必须知道十年前那晚发生的事情,因为只有知道那件事,才能把这些人联系到一起。 嗯?等等。 我低头看看韩立栓的手机,伸出爪子在上面划拉了几下,冯思苟、吴达、王栋、张强四个人的手机号码,都在最近联系人里面,手机号有了。 然后,那沓记载着他们这些人身份的资料和十年前那张合影照片,在徐明身上,这只有我自己知道。 另外,十年前的那起案件,除了七个参与者,真正知情的就只有我。而我现在身为一只猫,要想变回人,只能和身为人的我相遇,而中元节后的第七天是我所知道的两个“我”能相遇的唯一时间点。 也就是说! 是我发了那条彩信,让冯思苟他们来的成都。 我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秘人! 猫爪子压在手机上,我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傻了。 如果我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的本质远远要比僵尸杀人、厉鬼索命恐怖的多了。 因为一切都是我去策划的,是我引着“我”走上了尸鬼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变成猫,在想办法重新变回人的过程中,再引着所有人包括“我”走上尸鬼道。 这是一个循环吗,那它的开始是怎么回事,它又将该如何结束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它根本就无从开始,无从结束啊! 不,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我想多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我,我宁愿相信是别人发的这条彩信。 嗯,我要去找福临,尸体都在他那里,证据也在他那里,只要我把东西放在他眼前,然后让他去发那条彩信。 一念及此,我低头叼起韩立栓的手机,跳出板房,朝着福临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只猫的四条腿是根本不可能跑得过一辆车的四个轮子的,我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找不到福临,我就永远是只猫。 我不想当猫,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四处流浪,捡垃圾吃的生活! 一夜狂奔,我循着尸体的气味追寻福临,当东方天际一抹朝霞出现,我踏上一条环山公路的时候,周围逐渐增加的人气也根本掩盖不住越来越浓烈的尸气。 福临一定是停车了,他肯定就停在前面,要不然不会让我这么快就追上的! 想到这一点,我一夜奔行的疲劳一扫而空,撒丫子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下去。 感觉越来越近了,可是周围的车和人却越来越多,好多汽车停在半路上,急促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当我转过一处弯道的时候,就见前方百米处各种汽车堵得满满当当,数不清的围观群众聚集在马路上。 “喂,前面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 “还走呢,不要命啦,塌方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