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们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军训,我所说的盼望并不是指我们对这场军训有什么期待,初中和高中的军训告诉我们,学生时代所谓的军训,无非就是让我们在烈日炎炎下踢踢正步,走走队列,喊喊口号,最后把我们搞得筋疲力竭而已,只不过我们这几天实在太闲了,只想找点事做。 军训分上下午,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一直坚信自己还能再长高2厘米,从而达到180的理想身高,所以这几天的午休我一点都没浪费,全部都用来睡觉了。 第一天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太阳远比我想象中更加炎热,我和张可新去药妆店买了些防晒霜,当我们二人后一步进入寝室的时候,看到了近乎滑稽的一幕: 苏永依靠在暖气上,手里握着一罐啤酒,满身酒气,哭得稀里哗啦的,其他三个人在那里安慰 “哎呀,别哭了,多大点事啊?” 张可新一脸茫然地脱下迷彩服,走过去询问情况 “咋的了?” 我坐在床上脱着裤子,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天还没黑呢就喝成这样,你是多大瘾啊?” 关爽急忙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指着苏永说道 “他,失恋了。” 我和张可新都有点意外,这几天也没听苏永提起他还有个女朋友啊。 张可新坐到了苏永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眼泪,或者鼻涕,问道 “怎么回事?你还有女朋友?咋还分手了。” 苏永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 “她是我高中同学,我追了她三年啊,她一直不同意,刚才给我来电话,说她有男朋友了。” 说完猛喝了一口酒,继续嚎啕大哭。 “哎呀,你这也不算失恋啊,没必要,你看你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别因为个女人这样啊。” “是啊,她没跟你是她没福分,拉倒吧,算了。” 张可新、郭宏义、关爽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只有我和丁玉彬一直没有出声,我不太清楚丁玉彬不吭声的原因,但我仅仅是因为怕笑出声。 我虽然不是一个特别正直的人,但我也不会幸灾乐祸,只是,苏永哭喊的声音实在是太搞笑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哭的时候会往里捣气,再加上他情绪过于激动,时不时的就会破音,那个声音真的很像驴叫。 我很担心如果现在过去,万一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会破坏这严肃的气氛,会破坏我们刚刚建立起的友谊。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苏永丝毫没有打住的意思,我站起身来,两步走到他的面前,拽着他的脖领子,大声吼着 “永哥!你听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为啥非在高中找?不仅数量不够多,况且质量还不好!你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外语学院,多少美女等着你去拯救呢?” 在其他人看来,我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抑制想笑的冲动。 苏永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愣住了几秒钟,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缓缓地说 “阳哥…你说的对,可是我就喜欢她一个啊。” 说完立刻恢复刚才的样子,哇哇大哭,我被他彻底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你个窝囊玩意!” 我骂了苏永一句,站起身掏出电话,是灵灵打来的。 “喂,宝贝,怎么了?” “獠儿,我有话跟你…哎?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耍酒疯的苏永,叹了口气说道 “没事,室友喝多了,你刚才说什么?” 正当我努力想要听清灵灵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闹剧仍在继续,苏永哭喊着 “我跟你们说啊!她跟我说她喜欢金毛!我就拿着照相机,跑遍大连所有的宠物市场啊,把所有的金毛都给她照了一遍,你说我多喜欢她?” “是是是,你喜欢她,你喜欢她,明天咱们吃点狗肉,带皮的,报个仇。” “哎呀,灵灵你说什么?什么手?你等我一下,我去走廊跟你说。” 来到走廊关上寝室门后,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宝贝,现在好了,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獠、獠儿…不,宋阳,我们分手吧。” 灵灵刚开始说的还有些犹豫,不过后面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决绝,尤其是说道“分手”两个字的时候,我听得出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面对这个毫无征兆的打击,我还没来得及伤心,满脑子困惑,近乎绝望地问道 “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易云姝吗,我跟她…” “不仅仅因为她,我希望身边一直有个人陪着,现在很明显,你不是那个人。” 这种荒诞的理由当然没有办法让我信服,我难以置信地反问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一个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了?” “嗯!” 短短的一个字,灵灵说的铿锵有力,我明白的,她就是想用这种语气让我死心。 “是那天坐在你身边的男人吗?”这个问题我真的是很想问的,不过,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改说成 “好吧,那祝你们幸福…” “谢谢。” 挂断电话后,我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深呼吸了好久才入行尸走肉般回到寝室,因为苏永的瞎折腾,整个寝室没人发现我的异常,我缓慢地坐到苏永面前,硬生生地打开一罐啤酒。 “你干啥啊?” 当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清是谁问我的问题,我一仰头,一口气喝掉了半罐,他们5个人很明显被我的行为震住了,就连苏永也不闹了,直勾勾地看着我,呆呆地说 “哥…这酒我是买的…” 直到这时,失恋的痛苦才涌上心头,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恶狠狠地把半罐啤酒扔到了地上,再一次拽住了苏永的脖领子,怒吼道 “你买的?你买的咋的!我他妈失恋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寝室再一次炸开了锅,丁玉彬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拉开我的双手,一边撕扯着,一边无奈地喊着 “咋的,你们东北人失恋还传染啊?撒开,再不撒开他被你掐死了!” 郭宏义也想尽办法劝我 “是啊,不你说的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为啥非在高中…” “你放屁!”没等他说完,我也开始像苏永一般哭喊 “高中你妹啊高中,三年感情啊!三年啊!她竟然外面有人了,你们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么?她说她喜欢猫,我两个月不吃晚饭,给她攒钱买了一只英短啊,她说分手就分手,现在我他妈人猫两空啊!” “是是是,你喜欢她,你喜欢她,明天咱们吃点猫肉,带皮的,报个仇。” …… 我本身不善饮酒,虽说只喝了半罐,但渐渐涌上的酒劲儿让我有些晕了,加上一整天的军训,又这么一通折腾,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我坐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室友,这时候我仍不能接受失恋的事实,他们看我醒了,好像也松了口气似的 “你醒了?你这比苏永还能闹啊。” 我没在意关爽的指责,而是提高了嗓门问道 “你们说,我这事咋办啊?我是就此打住啊,还是挽留一下啊?” “你挽留个屁啊挽留!人家都要跟你分手了,你就快刀斩乱麻,跟她说再见,外院多少美女等着你去拯救呢?” 比我先醒过来的苏永,模仿着我之前的语气,重复着我之前说的话,第一个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别听他在那放屁,他现在就是自己光脚了,也不想看别人穿鞋了。” 很显然郭宏义跟苏永的意见正相反,甚至嗤之以鼻,我便把目光投向了他 “郭哥,你的意思是挽留一下?” “那肯定的啊,像你说的三年感情啊,我倒不是说死皮赖脸缠着人家,你至少努力一把,就算不成以后也不会后悔,要不你几年后回想起来,不觉得可笑么?” 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下张可新的建议 “可新,你感觉呢?” 张可新叼着根烟,晃了晃手 “我感觉,要是俩人吵架了,咱们身为男人,肯定该让步得让步,该道歉得道歉,但是她外面都有人了,这就是原则问题了,要是我肯定不能忍,你又不照谁差啥,外院这么多女的呢。” 我又看了眼关爽,关爽一脸为难状 “哎呀,你这事别问我啊,得看你自己咋想的啊。”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才问你们的么。” 关爽无奈地叹了口气,谨慎地说道 “反正劝和不劝离呗,我建议你挽留。” 这下为难了,现在这是2比2啊,我突然想起寝室里除了我以外,一共是5个人,敲了敲上铺的床板 “喂,丁玉彬,你说说,你什么建议?” 丁玉彬似乎对我们这种近乎胡闹的讨论感到无语,探出头,不耐烦地问了句 “啥事啊?” 我撇了撇嘴,无奈地又解释了一番 “我女朋友要跟我分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郭哥和关爽的意思是让我挽留一下,苏永和可新的意思是让我就此打住,在学院再找个女朋友,你的意思呢?现在你要说挽留,我立刻去学校找她,你要说就此拉倒,我就放弃。” “要转移。”丁玉彬想了想后,就说了三个字,我心里细细琢磨着 “丁玉彬是让我忘记过去,转移目标啊,好吧。” 我拿着电话缓缓地来到走廊,给灵灵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灵灵,谢谢你三年来给我的爱,真心祝福你以后能够幸福。” “嗯,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咬牙删掉了她的QQ和手机号码,回到寝室后,也不知是沉重还是解脱,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声不吭,这时丁玉彬探出头来看看我,疑惑地问道 “你还在这干啥?咋不去找你女朋友?” 我用更疑惑地语气反问 “不是你让我转移注意力的吗?我刚给她打完电话说祝她幸福啊。” 听我这么说,丁玉彬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扑哧一声乐了 “我说的是,要专一,zhuānyī。” 听到他这么说,我整个人都无语了,捂着脸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郭宏义和张可新在那悄声讨论着 “哎?我听着也是转移啊。” “是呢,我也以为丁玉彬让他换人呢。” 我突然坐了起来,像疯了一般爬到上铺,掐着丁玉彬的脖子骂道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会不会说普通话!不会普通话害死人知道吗?” 五分钟后,在其他4人的努力下,丁玉彬才放过了差点被打成麻花的我。 或许青春就是疯狂的,或许年少不知愁滋味,本来十分伤感的分手事件,被我们活生生变成了一场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