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顿了一顿，才又道：“那个女人是个骗子！嘴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映，又问道““你别这么紧张，她当时，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老板娘站了起来：“什么都没说！”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却又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就在这时，柜台那边的男人叫了她一声：“莲花，这张钱好像有问题，你过来看一下。”　　老板娘莲花哎了一声，赶紧就朝柜台处走去。　　她丈夫拿着一张纸钱在跟她说着什么，莲花的目光却没在那纸币上，而是有意无意地瞟我这边一眼，神色凝重。　　我低头又吃起了凉糕，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只见厨房门口垂下来的帘子旁边，露出一张男孩儿的脸，我之前见过他，正是莲花的儿子。　　孩子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伸出舌头一舔一舔的，一边吃一边看着我笑。　　我也对他笑了一下，并且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孩子左右看了一下，正要朝我走过来，却被快步上前的莲花一把抱了起来。　　“浩浩乖，别打扰叔叔吃东西，妈妈带你去一边玩儿去。”　　说着，她抱着孩子再次进入了厨房，放下门帘的时候，她并没有朝我这边一眼。　　回头看向柜台那边的时候，莲花的丈夫坐在那里，正冷眼看着我，见我回望他，赶紧将眼神移开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吃完最后一口凉糕后，我就离开了。　　一整个下午，我都坐在“花天锦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张明天还真是很会经营，店里生意不错，人%流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隔着玻璃，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斜对门的那家鱼米线。　　那家店的铺面只有我这边的五分之一大小，而且不是临街的地段，但房租应该也不便宜，毕竟这里是黄金地段，生意稍微差一点儿根本就不够维持一天的开销。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张明天问我要不要喝点儿什么，我摇摇头说让厨房给我随便弄点儿便饭就行了。　　张明天点头对何碧说了一句什么，不一会儿，何碧就端上来一盘青椒肉丝，再加上一碗米饭。　　这倒很合我的口味，青椒肉丝下白米饭，绝配。　　我让何必给我拿来一个勺子，干脆把米饭倒在了青椒肉丝上，趁着热气快速搅拌，整个看起来像是一盘盖浇饭。　　念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这么吃，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油腻。　　其实每吃一口，都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很多年前的味道一样，我总感觉这样吃，我就会慢慢记起一点儿什么。　　一口一口吃着拌饭，何碧期间给贴心得给我递过来一杯茶，我说了声谢谢，刚喝了一口，就看见斜对面的莲花抱着孩子出了门。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用餐高峰期，照理说，莲花作为老板娘，应该在店里守着才对啊，为什么要会现在离开呢。　　赶紧放下勺子，我擦了擦嘴就跟了出去。　　莲花抱着孩子在前面走，她的步伐很匆忙，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领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好像装着一个饭盒。　　我跟着她往前走，穿过了几个街区后，又转了三站地铁，之后她走进了一个万人小区。　　这个地方我很面熟，之前租房子的时候也来这里找过，不过没遇到合适的就放弃了。当时听中介说，这个小区之所以叫万人小区，是因为这里之前是一个大型国有工厂，员工足有上万人，这里是他们的宿舍楼。　　后来工厂解体了，这里也就成了鱼龙混杂的万人小区。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要么就是进城打工的人，要么就是没钱换房子的穷人，总之，条件都不会很好。　　这些房子都太高，五六层居多，而且大都是步梯。　　莲花抱着孩子上了其中一个单元，她每上一层楼，楼道里的灯光就亮一下，站在楼下，我看见楼道里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六楼。　　老小区的房子就有这样的特点，一梯两户，进了哪个房间灯一亮，就一清二楚了。　　过了一会儿，莲花就下楼了，她此刻就只是一个人，孩子跟之前手里拎着的饭盒，已经都不见了。　　侧过身，我没有正面对着她，她也就没有看到我。　　等她离开后，我赶紧上了楼，顺着楼梯一直到了顶层。这房子真很破旧，楼梯的水泥地面已经是凹凸不平了。　　生锈的栅栏铁门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我印象中，小叔家十几年前的老房子就是这种，当时小叔二次装修的时候，把它卖给一个收破烂的，好像就拿回来五块钱。　　这种老式的小区配备的都是木头房门，后来生活条件好了，贼也多了起来，于是才开始有人安装这种最原始的铁门。　　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这种房子居然还有人住。　　轻轻敲了一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老大爷的声音：“是谁啊？”　　“……”我顿一下，心想自己一个陌生人，突然跑到别人家里来，实在有些唐突，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里面那层木头门已经开了。　　那是一个老大爷，红光满面气色很好。　　这种铁门其实有一个好处，就是哪怕不知道外面人是谁，开了木门，对方也进不来，看一眼这样比较放心。　　老大爷慈眉善目地看向我，我看见他身后，莲花两三岁的儿子，正趴在塑料拼接地毯上走来走去，玩儿着积木玩具。　　“我是做人口普查工作的，进来登个记就走，不会耽误你们很多时间的。”　　说谎的时候，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就在昨天下午，我所在的小区也进行了一次人口普查，当时我刚好在家，因为对这个工作的流程还是挺熟悉的。　　老大爷一听，乐呵呵笑了几声，就开门让我进去了。　　刚一进屋，我就感觉到一股寒气。　　心里一颤，果然，莲花家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