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硬要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在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有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湖边环境,又有着另一波和我们抽一样牌子香烟的家伙,刚刚在这里呆过,又恰好是坐在这块石头上面抽的烟。 我摇了摇头,这样的解释,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过牵强。且不说一模一样的石块哪里去找,这天下之大,香烟的牌子千奇百怪。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居然是能人跟我们抽一模一样的牌子,光这一点,就够慎人的。再说了,我们一行人能走到这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凶险,别人哪那么容易就进得来! 那老头我记得是抽烟锅子的,其他的人都不抽烟。所以就算是老头一行人到过这里,也不可能留下这些烟头。 妈的!我捂着已经开始闷闷作痛的脑袋,蹲到了地上。这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就说嘛,这魏武帝哪会有那么好心,这老小子一定是在这里下了个什么套,正跟咱们玩躲猫猫呢! 白梅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连忙过来,帮我揉着太阳穴。看着她温柔体贴的模样,我的心里又一次后悔先前自己不够坚定,让她搅合进来,跟着我们趟这趟浑水了。 花少一个人在一边发了一会儿的呆,这时候却是一个人在湖边晃荡,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终于他选定了一块看上去表面略为平坦一点的石头,后退了几步,大概是在计算距离。 突然,他抽出了那支散弹,朝着那块石头猛轰过去…… 巨大的枪声结结实实地吓得我两腿一哆嗦,谁也没有想到这小子会玩这么一出。这块石头是跟他有仇还是怎么的,没事拿枪轰它干什么?我心说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由于我的脑子里面现在乱的很,也懒得问他,自顾着自己思考。 这小子轰完一枪,跑到那块石头边上看了看,似乎很是满意,回手把枪塞进了背包。然后他没事似的走了回来,问我们:“有纸笔吗?” 靠!你特么的当我们是来考试的么?这鬼地方你让老子上哪儿给你去找文房四宝去! 我都还没来得及回他,就见白梅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那本子让水给浸泡过,已经湿漉漉的,不过似乎还是可以写东西。 花少拿了东西,对着白梅鬼笑了一下,又跑回到了那块可怜的石头跟前。他把手电架好位置,让光线正照在那块石头的表面,拿着那支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我彻底被他给搞晕了,这小子莫不是病了?我看搞不好病得还不轻,你说你一个大活人,跟一块石头较什么劲呀!看到他这些“非正常人类”的举动,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忙走到他的身后,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花少回过头来,对我鬼笑了一下:“你可以制造环境,但是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弹痕。只可惜我的手机刚刚泡水里了,不然‘咔嚓’一下,就搞定了。”说完他又回过头去,仔细地描起那石头上被他那一枪所轰出的弹痕来。 之前介绍过了,花少的那把枪是散弹,打出的是一粒一粒的铁砂,所以在那石块之上,一道道的弹痕清晰可见。 我终于明白这小子是在玩什么花样了,他这是在做标记。现在我们只要反着方向往回走,到达来时的湖边,看看这个位置上是不是有这样的一块石头,石头上有没有同样的弹痕,就可以知道这两个相似到极其诡异的湖边环境,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这小子的脑子还不是一般的好用,环境固然是可以造假,只要有人力、时间,要做出一模一样的两个场景并非难事。但是子弹轰出的弹痕就像是人的指纹一样,要想在短时间内造出一模一样的,那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如果有什么人在跟我们捣鬼,除非丫有法子在我们赶回到先前的湖边之前,把这块石头先摆在那里。这块石头的个头不算小,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五六个汉子一起动手才能抬得动。所以要想转移这个大家伙,还要在脚程上赶上我们,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看着眼前这个撅着个屁股的小子,奇怪他怎么跟之前的那个祸精完全判若两人。自打下了地之后,我就没见他这么冷静过,总是给大家惹麻烦,这会儿怎么又突然变得比柯南还要柯南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异样的眼神,花少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你小子看个屁!老子本来就不笨,只不过是有那老爷子坐镇操心,地下的事情,哪轮得到老子来管!再说了,你小子咋就知道这师徒俩一定是和咱们一条心?听说过‘司马懿诈病赚曹爽’的故事么?你他娘的还真把老子看成是只知道烧钱的富二代啦!” 我心说你小子这次放得也是忒松了点吧,真当咱们是来旅游的啦?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人?那可是旷世枭雄魏武爷呀!一不小心要是着了他的道,都先甭提那神器的事,咱们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走出这个鬼地方都是个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我对这小子的了解,这个花少,倒真的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又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脑子不可能不好使。虽然难免在行事上有些乖张,但是总体来说他比起那些有几个钱就感觉老子天下第一的货色来,算是正常多了。至少这小子比较正直,从不恃强凌落,如若不是这样,恐怕我俩也很难成为朋友。 不大一会儿,花少就完成了他的工作,把那本子塞到了我的手里,示意我也对上一对。 我对照了一下那块倒霉石头,基本上弹痕的特征都被这小子给描述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就又把本子还了过去。 花少转过身,弯下腰准备拎起地上的背包,我也赶紧去拿我的装备,看来接下来免不了又要再考验一下我们的体能了。 我刚转身走了几步,正想要招呼白梅一道上路,就听得身后的花少怪叫了一声,然后就是“吧唧”一声,有点像肉架子上的猪肉掉在地上的声音。 转头一看,我差一点笑了出来: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趴在刚才被他蹂躏过的那块石头之上,手脚乱舞,身后的背包正压在他的脑袋上。咋一看好像这小子的肩膀上就长了个背包,整个一背包超人。 看着他那个囧样,我强忍住笑意,赶忙上前把他给扶了起来。 花少一脸的惊诧,爬起来之后,四处乱看,跟见了鬼似的,脸都绿了。 我忍不住调侃他:“花爷,您老这是咋的啦?就算是要给这位石头小姐赔礼道歉,弥补一下你对她的伤害,也不必行此大礼呀!瞧您老这架势,这都赶上膜拜佛主了。” 花少铁青着脸,没好气地回我:“你小子少在这里放屁,刚才明明是有人推了老子一把,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我一脸的无辜,指着我刚才站过的地方,说道:“我刚才离你起码有五米远,又怎么可能推倒你!” 白梅这时候走了过来,这小姑娘一定是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对我们说:“我就觉得奇怪,刚才花大哥站的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趴下去了。” “花大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搞得白梅也莫名其妙。原来这小妮子真的一直以为花少姓花,这一声花大哥在我听来,基本上和花姑娘就是一个级别的。 花少这次好像没有什么心情和我抬杆,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把背包重新背好,一个劲地催促我们快走。而且这小子坚持说刚刚那一下真的是有人在身后推了一把,这地方有点邪乎,搞不好会有什么古怪。 我心说废话么不是,这鬼地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大古怪。这小子一定是在地下呆久了,再加上精神紧张,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也许刚才那一跤,压根就是这小子自己滑倒的,却误认为是别人撞的。这地方没遮没挡,没理由冒出一个大活人来,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一共六只眼睛会看不到。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我当时的猜测实在是太乐观了,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收拾好行装,我和白梅就跟着花少,离开了湖边,开始往回走。还是和来时的一样,白梅走在中间,花少和我一前一后照应着她。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鬼火萦绕的湖面,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十分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掉了,而且是一样很重要的线索。可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却一点儿也没有头绪。 容不得我多想,花少已经在大声地催促上路了。我只好把思绪收回,跟着他们又一次投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又经历了一次“胖子杀手”般的心肺功能挑战,我们终于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光亮。没有悬念的,之前的那个大湖,又一次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那块石头,你别说,还真的是跟花少拿枪轰过的那块一模一样。一时间,手电光全都集中在那略为平坦的石头表面上。 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脑门:在那块石头的表面,赫然也呈现着一道道新鲜出炉的弹痕。 花少飞一般地跑到石头跟前,掏出本子,蹲在那仔细地对比起来。其实不用他比对,看到那弹痕,我就已经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们也许又一次低估了老祖宗的智慧和手段了。我心中的那阵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到底我遗漏了什么,究竟是什么重要的线索被我们忽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