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之中,擂台十二连坐。 其上身姿变化,各有不同。 清源却是打了个哈欠。 “廷尉大人,近来府上诸事可好?”趁下人上茶,清源将注意放过来之际,葛洪出声问道。 清源随口应道:“诸事无碍,有劳葛奉常忧心。” 葛洪白须轻飘,却是意有所指:“久闻廷尉足不出户,却未想对府内之事也多有上闻。” 清源看了这老狐狸一眼:“比不得奉常,拖着老朽之躯也要占个九卿之位。” 葛洪还未出声,海月却是瞪着清源:“家师宽量,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得寸进尺了。” “我这只是就事而论。”清源丝毫不退,“令师说我便是顺情理,我说令师就是忤逆不成?” 清源不等回答,突然面带笑容:“难不成你决定此后随我……” “廷尉还是莫要再开小徒玩笑。”葛洪制住了海月动手的冲动,一边朝清源说道。 “葛奉常挑起话端,如今却是我的不是?”清源可没有惯着老人的习惯。 葛洪略有惭愧,却不想在清源面前露了退意。 “为官之道,重在能,方能重,廷尉大人身负其职却不领其责,如今已是百官遍闻。” 清源嗤笑:“东皇这厮领了国师之位,你问他是否日日授课秦王,大司空坐镇中枢,你问她过问万国府的事未,王通古总领百官,也未说我渎职,葛奉常是闲来无事还是怎的?” 葛洪一阵青红:“你这是强词夺理,三公之位,侧在其重,其余九卿者,依老夫看,就你无能。” 干脆直接撕开了伪装,这也是二人都是初次为官,言语心机都是明着来。 “我道在陵营殿上看到弹劾我的奏章谁人所为,原来是你这个老匹夫。” “你敢擅闯陵营殿,翻看百官奏章?”葛洪惊立而起。 “葛奉常且坐。”清源不紧不慢。 “你今日把话说清楚,陵营殿乃是国之重地,你……如若不然,今日太学诸人皆可指证你。” 说罢,葛洪环视左右,只是其中多人面色灰土,不接其话。 这二位,一位掌一国礼仪,有理之时即便是陛下,也得礼让三分。 一位明显深在帝心,流连青楼之事满城皆知,王宫却从未有过指责。 这趟浑水,众太学属官表示不想掺和。 别的官身也就罢了,刑法首要……还是缄默。 葛洪自然也能猜到这些人的几分心思,当下脸色一沉。 他与清源结怨,还是瘟疫之事,那药方不是他的,这点他早就知晓,抱着同行交流的心态上门求教。 这本来也是雅事,只是海月姿容被清源瞧上,两者间的火气便打了出来。 清源更是直言自己药方病理有误,于是只能不欢而散。 “指证又如何,我所言即我所行,何曾掩饰过什么?” “你终日厮混青楼,何等下流。”若问场中还有何人可问罪清源,那海月必然是其中之一。 “风流也好,下流也罢,还轮不到奉常指摘。” “百官宫仪,行事大义,皆是奉常职司。”葛洪振振有词。 “可有条文列出廷尉不可入青楼,可有人弹劾我多行不义,可有下属奏我尸位素餐?”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你……”葛洪顿时哑然。 海月连忙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葛洪:“师傅,今日还是以校选为重。” 葛洪这才意识到今天还有任务在身。 一声冷哼,宣告这次争论到此为止。 两人的争论并没有影响场中的比试,酉字号擂台上,一名女学员将太学那位主考踢下擂台的一幕吸引了清源的注意。 这些太学学生,虽说武法说不上高深,可都是先天左右的实力,那位六癸,更有阳神已成之势。 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学员居然能有如此实力,绝对是天资不俗。 甚至比之前那位天赋之力震碎擂台还要让清源震惊。 葛洪也是连连点头:“可得乙上。” 清源顿时嗤笑:“甲上。” 葛洪:“廷尉莫要开玩笑。” 清源:“开玩笑的是葛奉常吧,先前那位,不过天赋有些不俗,你评甲等,如今这位却是天赋实力俱在,你评乙等?” 葛洪脸色不善:“那位少年一身天赋,逼退太学八秀……”无忧中文网 “记甲上。”清源却是不想继续搭理他。 一边的记录官停笔看着二人。 “二位大人,这……” 葛洪也被清源气到了:“廷尉好威风,可是太学是我的辖所,乙上。” 那记录官在清源有些平静的目光中,最终还是打上了乙上的标签。 见清源沉默,葛洪颇有些志得意满,只是其身后的卫轲却是感到有些不妥。 但葛洪一片好心,他也无法说些什么。 “亥字号,莫堙。” 亥字擂台,一位长脸惊容,面容怪异的考生走上了擂台。 定西侯莫忘之子,一身修为亦是达到了先天之境,传闻不日前已经拜入葛洪门下。 清源见那位莫堙出手招式虽然凌厉,但缺乏灵巧,只是仗着招式工整,境界高深,与那位处处相让的考官打得难解难分。 终于,那名考官抓住破绽,一掌将其击飞。 葛洪登时点头,刚想说些什么,看到清源,却是转念解释:“这亥字号考官诸位也是仅次于寅字号,这考生能与其相抗良久,颇为不俗,封甲上。” “砰!”清源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众人看来。 清源却是起身轻笑:“莫再比试了,此番太学校选,真真笑死个人,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说罢,清源就欲离开。 台下诸多考生顿时一片哗然。 “廷尉大人想去哪,又为何说不用比试?”葛洪却是不肯放过清源。 清源不语。 葛洪手中真气凝聚,一头丈余白虎成形,落于清源前方。 “廷尉还是留下的好,虽然我也不想与你共事,但毕竟是陛下的安排。” “开。”清源却是脚步不停,越过白虎。 那白虎听了清源的话,不知为何主动退去。 只是海月一身白衣,立于清源之前,在其身边,卫轲报剑以对。 “校选还未结束。”葛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清源看了看场中上百位考生,刚刚那位自己评定甲上的女学员此时正在人群中,对于自己的评分似乎并未有什么其他想法。 回头看着葛洪:“见你年迈,我让你一招。” 葛洪怒从心起,一双枯槁如古木的大手伸出,宗师之力喷涌而出。 海月略有担心地看着葛洪,心中却是思忖师傅这几日的脾气不知为何越来越大。 不过她手上也没闲着,与卫轲一起气机锁定清源。 清源却是身形动也不动,站在原地让葛洪随意攻击。 “咔。”葛洪的手掌带着断山之力击中清源的身体,发出了一声骨折的声音。 海月有些讥讽地看着清源,却见葛洪冷汗直冒。 “你穿了防身宝物?”葛洪左手扶着右手,看着清源。 “是你老了。”清源不屑地看着葛洪,拍出一掌。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掌,却让葛洪眼睛瞪起,一脸不可置信。 卫轲见状,连忙持剑往清源刺来。 “袭击九卿,死罪。”清源淡然出声,身体周围却是出现了一层肉眼难见的斥力场,卫轲还没靠近,便被无穷无尽的斥力所挤压,身体宛若风中柳絮一般。 与此同时,清源的手掌已经拍在了葛洪身上。 “噗!”两人皆是倒飞吐血。 海月连忙飞身接过卫轲,却未想卫轲的身体上传来一股诡异力道将其一同震开。 从葛洪出手到其躺在地上不过几个眨眼,在场诸人却无一不目瞪口呆。 葛洪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宗师,面对清源却毫无招架之力。 清源环视周遭,神色淡然:“这等私情甚重的太学校选,毫无公正可言,今日所有成绩尽皆作废,记录官明日不用再点卯了,至于明日尔等要不要重新开始,与我无关,这种事,莫再找我就是了。” 在场所有官员都是面色一红,尤其是先前那位记录官,面色更是千变万化。 不过此时扑到落地的卫轲身前的海月却是略带惊慌地看着清源:“你对他做了什么?” 清源漠然以对:“按秦律,行刺九卿,已然是死罪,我震断其经脉,说不定还能让他多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