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一壶上好的油茶!”嘈杂的酒馆中,老乞丐中气十足的声音独领风骚。 众多宾客见来人,却是不敢怠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骊山地界与清源走过一面之缘的齐鸣。 “齐大哥。”坐客中站起一位一身劲装的女子,“还请一叙。” “莫女侠。”齐鸣有些意外,“莫不是黄山秦大侠也在此地?” 那劲装女子看着齐鸣坐下,点了点头:“正去那吏部取通关文牒。” “看来诸位同道此行都是为了几位大宗师口中所言的仙缘啊,连隐世多年的黄山双剑也现身中土。”齐鸣笑了笑。 莫女侠大方回敬齐鸣:“齐大哥不也如此,不然蜀门天关可不好过。” 齐鸣听到此处,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你在此处,可曾听过一年轻人声名鹊起?” 莫女侠一愣:“这倒没有,山庄大派的年轻一代如今都已崭露头角,未曾听闻新秀,齐大哥为何如此问。” 齐鸣微微一笑:“说来有趣,我在路上偶遇一人,年岁不大,却敢夜宿深林,我故意现身试探,虽不尽详实,但此人功力也在先天之上。” “哦?估计是哪个世家大族培养的后生吧。” …… 高山悬瀑,偶有仙鹤啼鸣,剩多清幽。 月神峰无碍崖。 清源手抚妙灵天灵,一股温润的灵力波动从掌心溢出。 妙灵盘腿而坐,一双柔嫩小手结莲花印。 半晌,她右眼眸忽张,脸露精灵古怪之色望着清源,有些心虚说道:“清源师兄,我知我资质驽钝……” 清源收回手掌,一双清澈的明目盯着妙灵。 妙灵被清源盯着,原本利索的敷衍之语顿时小声下去。 “逆反先天若是不得其门自然进展缓慢,你有师伯指引入门,如今却还是一身尘烟,无需狡辩,这与天资无关。” 妙灵听到此处便不服气:“我每日以丹草之香为引,静坐也有子午二时,现在只不过差这临门一脚,这月神峰上的师姐皆说我天资不俗。” 清源脸上毫无波动,目光落在妙灵身后:“天资不俗?远的不说,月神峰妙庵师姐,入门大试,三步返先天,无相峰妙玉师妹,静坐白亭,盏茶入玄关,此类种种,次者一日往返后先之机者不可胜数,你可有不俗自称之由?” 妙灵听到清源如数家珍对门内这些师兄师姐的评价,心中自然震动,只是年纪尚小,且家中自小宠溺,怎能咽下这口气。 起身反问:“那师兄呢,入先天又有几时?” 清源听后目光移转,看着身前被自己先前之言刺激的师妹,却也不藏着。 “无时,生而先天。” 花雨无时节,落由云端,云下二人相对而视。 精致初显的小脸上一片涨红,显然被憋的不轻。 “坐下。”清源翻手,从远方崖边凭空折来一根枯枝。 口中吹出一气,枯枝意尽逢春,竟重开嫩芽。 这一幕看得妙灵之前的憋闷也忘在了脑后,一脸惊奇:“这是何法术?” 随即惊醒,故作矜持:“我这些天也去天书峰看过一些法术,却没见过这……” “后天逆反先天,便是如这枯枝,若无外力因势导之,便是柴火之用。” 妙灵歪了歪头:“师兄你是在说要我多捡点柴火吗?” 清源闭眼,默默平复心中呛血之气。 许久,一声痛呼从云中传来:“师兄你打哪!” “若是下次再检,你还未将师伯的“万法真诀”入定篇入门,我会再罚。”不理会妙灵捂头的可怜相,清源严肃道。 “你这就想走了?”看到清源转身,妙灵连忙开口阻止。 “不然还有何事?”清源不解。 妙灵眼珠转了转:“师尊曾言,师兄你在修行之道上多有建树,让我闲暇时多与师兄学习才是。” “那你想听我解何意?”清源听是师伯之意,便没有拒绝,“我已将入定篇尽皆讲述与你,你如今也在天书峰可学诸般心法。” 言下之意就是无需多讲。 “讲……讲我若遇上危难该如何自处!”妙灵只是片刻便有了答案。 “危境多变,手段多有穷尽,且危无时地,自处多靠应变。” 清源手中一边将那枯枝栽入土中。 “但千变万化,不过因果二字,因,出自自身,果却是由他人所结。” 妙灵起先还有些不在意,但听到后来,神色间也多有思量。 清源径自继续说道:“故避危,一在三省吾身,整理自身之“因”,今日种种,他日扰扰。” 妙灵似懂非懂:“一?莫不是还有二?若有因,怎么去解决果,总不能自省吧?” “二则修身,心强则不畏人言之危,法强则不畏天地之危,若因果有存,便不能心存犹豫,当有所决断。” 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妙灵,“你如今年纪尚幼,凡事多听人言,却不可尽信人言,书理多诵,自有风采,今日言罢于此,你好生修行。” 妙灵晃神之间,崖畔已无飘然之身。 云端高卧,空云子斜卧而思,良久,拂尘扫尽铅云,不知杳杳。 …… 行云陌水之间,玉殿金宫,仕女飞缎,青山墨亭,百客迎宾。 殿中蟠龙绕柱,有凤来仪,堂皇富贵,冠盖天下。 “陛下。” 宫殿下红袍紫服,各有飞禽走兽或跃其上。 有声自芴下而起。 “臣有奏报。”先列一老臣,紫服加身略显沉凝。 “奏。”拾阶而望,金袍玉冕,长椅雕龙。 那老臣颤颤巍巍而行,一步一伐皆有格局。 “如今我东土天京,有仙缘之事广传,多有武林中人或是无知小妖混迹,臣恳请陛下肃清天京。” “陛下。”随老臣尾音而起,却是另列之首,挂紫袍玉佩,身形魁梧。 “奏。” 老臣退下,换人上前。 “臣以为,何参政所言有失偏颇。” “安将军何出此言?”皇座上,其音不悲不喜。 “我大唐立国多年,多以兼容并蓄,与时俱进闻名,左右不过小妖,几个凡人,参政何必一副天界作态。” 那老人脸色变化湍急如瀑布,却是不敢放肆。 “何参政何见?” “老臣想反问将军,若不肃清,有碍民生,烧杀四起何如?那小妖灵昧初生,武林中人不拘一格,天京日后难有宁日。” “陛下雄才大略,若仅守成,参政之言大善,可那要你们这帮文臣何用?出谋划策尽是避而不解,而非革故鼎新,你等将陛下雄才大略置于何处?” 安将军之声贯冲云霄。 众大臣连跪,面带惊惶。 “退朝!” …… 天京城,城北一家积年口碑的老酒店,店家看着场中坐着一位俊秀公子,却是有些意苦难言。 “公子,我们这只是小本买卖,肉食素菜已经用尽,烦请公子先付清之前的账,让我等也有些银财去采购。” 那俊秀公子却是一脸怒气:“真是荒唐,如今这店家居然还有不让客人吃饱还逼迫结账之事?” 众看官见其桌上堆满了盘子,少说也有百人食量。 那店家见这公子一副无赖做相,脸色也变得有些无奈与苦涩。 “也罢,看你也不是个背景深厚的,修炼有成多半是有了几分机缘,拿不出这笔银钱,就留下来做个苦工吧。” 那公子听得此言,面色一变:“你这奸商,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今日在你这里没吃够,也不要你负责,我当是晦气,走了就是。” 说完就想离开。 “黎老六。”那店家突然喊道。 俊秀公子面前忽然出现一位身高九尺的巨型大汉。 “你……” 大汉看了看店家,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这是前日和你一样作态的人。”店家开口,“你以为你走得了?还是你以为我等人的白食……那么好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