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月光倾泻,却留出了一道修长的(shēn)影。 戍策(shēn)影不动,木然看着那根已经燃尽的檀香。 淡淡的余香流连(diàn)中,清幽一片。 “夜深了,公子不掌灯吗?” 空旷的大(diàn)之中,清源沉稳的脚步缓缓走来,像是宣判刑罚。 “尊者他们呢?”戍策却没问清源为何到来,到了现在,他若还不明白,也不配让这些宗师效力如此之久。 “程诵呢?”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找不到他的。”戍策低低地笑着,他的面上,带着得意。 这是即使输了,也仍然胜券在握的病态心理,他是一国公子,天生高贵,清源又如何,不过是个未入仙门的凡人。 他不会(yǔn)许自己输,即使泥胎尊者他们输了,可能死了,但是他还没有输,只要他还在,清源就奈何不了任何人。 这就是他的(shēn)份和底气所在。 清源走上前,脸色平静:“程诵在哪?” 戍策不屑转头:“你不是道法通神,你自己寻去,我怎知道……” 清源(shēn)前一柄阔剑悬浮半空。 “你想做什么?”戍策心中微寒,“你想以下犯上,诛杀王族不成?” 清源看也不看戍策,阔剑寒芒吞吐,一道血光在戍策惊诧的眼神中缓缓绽放。 “啊!” 一声尖叫从其中传出,为黑夜带上了几分麻木。 “你……你……你大胆!”戍策捂着自己齐根而断的右臂,嘴唇打着哆嗦,指着清源。 “大司空和东皇都不在,我杀了你,又如何?”清源眼中丝毫没有恐惧和迟疑,又是一剑。 “来人,救驾!”戍策这下是真的被清源吓住了,浑(shēn)打着筛,想离这个疯子远点。 “那么,程诵在哪?” 清源却不慌不忙地追上去。 “救驾……啊!” 清源持着阔剑,一边断裂的左腿还在空中飞舞着未曾落地。 “回答错了,你只有……”清源打量了一番戍策,“五次机会。” 戍策疼地在地上直打滚,可是他只剩一只手,却有两个窟窿。 “程诵在哪?” 戍策咬着牙齿,恶狠狠地盯着清源,(shēn)体残缺,他不怕,王宫中有起死人(ròu)白骨的灵丹妙药。 “那就去死吧。”清源的话让戍策瞳孔收缩。 “慢着……”戍策话未说完,却见清源一剑刺穿(xiōng)口。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了五次机会吗,为什么? 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戍策往后仰倒。 怎么可能,他是强秦大公子,人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可能死在这个时候……父王…… 弥留之际,戍策似乎看见了秦王,那双淡漠至极的眼睛。 你会替我报仇……吗? 一道惊雷突兀闪起,沉闷如(chūn)雷一般,让大地之上的宁静被彻底打破,随之而来的,是大雨倾盆倒在公子府残破的屋瓦上的声音。 垂天台上,秦王亲眼看见了清源将阔剑刺入了戍策的(xiōng)口,鲜血喷涌而出。 立在暴雨中的赵公公此时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见清源手上,青光亮起,原先已在弥留之际的戍策瞬间变得一如往昔。 秦王:…… 赵公公:…… 赢和:…… 清源拎着还处于生死之间有所恍惚的大公子,冷笑道:“方才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尝试一次?” 听到清源的声音,戍策才回过神,他先是浑(shēn)打了个寒颤,随后却是张狂大笑:“哈哈哈,周远,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的,你不敢的!” 清源听了,脸上笑眯眯地看着赵公公。 赵公公打了个哆嗦,却不敢回看。 垂天台上,秦王(shēn)体周遭气雾横空,看着大公子府的眼神也是冷漠如铁。 “不知好歹。” 清源叹息一声:“也罢,你说得对,我不敢杀你,所以只有劳烦大公子进我这宝物中走一道拔舌地狱,放心,此法不伤(ròu)(shēn),只毁元神,最多也就是让你做个白痴,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更衣沐浴都有人伺候,五谷就地于城中大街,也会得到百姓原谅……” “够了。”戍策沉声打断,“我不信……” “大公子觉得自己很聪明?”清源冷不丁地问道。 戍策闭口不语。 清源看着秦王宫中的方向:“那你知不知道,秦王在垂天台将刚刚所有的场景尽收眼底,各家显贵也是如此,大公子一(shēn)丑恶嘴脸这下已经传入了千家万户。” 不等戍策反驳,清源继续刺激:“而且,方才我杀了公子之时,秦王可是未曾表态,你猜,我这下敢不敢杀你?” 戍策脸色煞白。 清源将其扔了出去,言语却如同一柄柄尖刀:“听闻这次连二公子都上阵杀敌,只有大公子你一直躲在三军之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不错,可是以你的资源,若是勤加修炼,那些桌兽,算危墙吗?年龄已经到了三十,却还是先天之境,你以为那些宗师真的会替你卖命吗?不若是秦王愿意,这些人立马就能改换门庭,终其原因,是你太弱了,能力,实力,都太弱了,所以你的死,都不够秦王恨我的。” “你胡说!”戍策崩溃了。 他在秦国,谁不是说他翩翩公子,智计无双,武力不行他认了,可是计谋一道,他决不(yǔn)许有人污蔑。 清源收回阔剑:“你以为这次我真的不知道程诵在哪吗?廷尉府大狱,黄字九号监牢,你是不错,玩了个灯下黑,可你也真是蠢得可以,绑架大唐神威侯的小儿子,你是想我秦国断了大唐的财源吗?” “什么?”戍策眼睛顿时瞪大,来不及惊讶为什么清源会知道程诵的行踪,口中呢喃道,“神威侯?” “你抓人,不调查一番对方的底细?还是你以为这天下任何人,你都能抓得?”清源毫不留(qíng)地讽刺,“救出程诵后,你会被派入下一次跨海神舟的队伍,被送去大唐当质子和联姻。” “什么,不可能!”戍策脸上挂满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是什么人,秦国大公子,不是那个过继过来,没有名分的野种。 他是大秦的骄傲,应该活在秦人的尊敬之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清源很平静地道,“因为你若是不去,我会跟秦王请辞。” 赵公公听到这话,心里却是如明镜似的。 “为什么?”戍策听清源这么说,也有些不能理解。 “你蠢,我能找出你的罪行,可也正如你所说,你有秦王护着,我杀不了你,所以,我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我要找的东西,另寻他法就是了,而且这样,下次见面,我就不用给秦王面子了。” 清源这话,是说给戍策听的,可是同时也是说给秦王听的。 他没有心思和这位大公子勾心斗角,也不屑暗杀,更何况迟早都要因为秦王这两位公子和秦王摊牌,他也想看看秦王的判断。 秦国不行,他就去百越,去乾国。 这二位膝下无子,不会多这么些个恶心东西。 夜色深沉,清源和戍策都在等待。 等待一道旨意。 闪电再次划过天空,映照在各府高台楼阁上参差不齐的人影之上。 一道(shēn)影迅如闪电划过大道,径直闯入公子府,手中一道明黄卷轴滴水未沾。 “传陛下口谕。” 清源微微恭(shēn)。 赵公公几人跪在雨中。 那明黄卷轴只是个信物。 “大公子失德,藏私兵,意(yù)行刺廷尉,又有祸害官员之行,拔去公子之名,贬为庶人。” 清源也惊异地看着这位来人。 这后果可比去大唐当质子严重多了,贬为庶人。 那就是不承认父子关系了。 “不,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