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留在城中的，都挂上了灯笼，这灯笼大小数量都有讲究，字和颜色也有考究，稍微(rè)闹些的巷子，酒席都摆出了胡同，占了街上好大一块地。 那是谁家往外城外的猪，托人杀了送进来，办成宴席。 “老东家，这猪(ròu)可了不得，经过了两次瘟疫还能好好的，也是老东家你积了德。”一位食客大大咧咧地道。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笑着回应：“这昨儿的那次，还是多亏了周大人一手仙法，才能让大家伙儿今天都吃得上现成的嫩(ròu)。” “那是那是，周大人可是击败鬼仙神人，那头释放瘟疫的怪物据说过几天就会被斩首，这年庆的确不那么能见血。” 又是一帮应和之声。 这条巷子的(rè)闹很快吸引来了周边的孩子，那些大人们此时也没有对这些孩子表示嫌弃，反而用桌上准备好的小纸盘夹了块(ròu)递了过去。 相比于这条巷子的繁华，那么乌衣巷就是寂寥无声。 乌衣巷中居住的居民冷冷地看着院中上方的天空，即便是一只飞鸟也未曾放过。 左临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沾了沾(rè)水，又马上拧干，将(chuáng)上躺着的一位老者的前额擦干净。 前些(rì)子还生龙活虎和自己一起玩游戏的好心人，如今却要靠自己来照顾。 门帘被拉开，卫轲走了进来，他将手上的剑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左临，今天怎么样？”卫轲关心地看着(chuáng)上没有动静的葛洪。 “大叔，你就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葛爷爷出事的。”左临信誓旦旦地保证。 卫轲有些欣慰地笑了，正在这时，外面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左临起(shēn)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武装仿佛准备远行的海月。 进屋后，这一(shēn)打扮让卫轲也是一脸疑惑：“海月，你这是准备离开秦城？” 腰上挂的的都是什么，玉钗，铁剑，霹雳丸，符咒等等。 就连(xiōng)口隐约看见的地方，有有一层寒光凛冽的倒刺。 这是软猬甲，卫轲一眼就认出了这件当面自己送给对方的礼物。 “不。”海月摇头，“我要去廷尉府一趟。” 去廷尉府你穿这个？我怀疑你大街上都走不安生。 卫轲当然不会当着海月的面说这个。 “上次，谢谢你救了师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海月出口打破了平静。 一边的左临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他要是看多了，会被打。 而此时的六翮轩巨船中，清源躺在地上，这次可不是懒，而是被妙庵坐在了自己后背上，一双玉手将清源双手扣住，一脸寒霜。 一边的紫韵和九珏却是不敢出声，无他，这位镇压清源的，正是当今司空，妙庵。 “停。”清源的声音中带着悲愤，想来刚刚发生的绝对不止眼前这一幕，“我来这吃个年庆饭怎么了。” “怎么了。”妙庵冷笑一声，“你真当我脾气好不成，你有了妙玉，如今还来这青楼勾栏之地，想死不成。” 清源听这话却是怒了，奋力一甩手臂……没甩动。 “我和妙玉师姐明明清清白白，你要我说到什么时候。” “哼。”妙庵不屑冷哼，只是心中也闪过一抹疑惑，自从上次在司空府中听清源说这话，她就上了心，只是也没当回事，只当是男人的口是心非。 莫非真的另有隐(qíng)不成？ 正当妙庵心中思索着之时，清源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瞬间怒火拉满。 “再说了，我和妙玉有无关系，与你何干，你我早就无瓜葛。” 清源话说完，只觉(shēn)上一轻，转头看去，妙庵的(shēn)影已无。 紫韵连忙上前扶起清源，然后自己走到另一边坐下。 清源看了看桌上已经东倒西歪的一桌子美食，不由面色不善：“真是扫兴。” 一边的紫韵掩着口舌轻笑：“二位这种相处，我也是头一次见。” 清源头一次觉得有些害臊，却是一时怒起，将紫韵从另一边直接拉了过来，桌上邪恶菜肴顿时被打翻在地。 “你干嘛？” “年庆之时，与你成事如何？” “你敢吗？” “……” 打闹一番，清源靠在紫韵丰腴修长的大腿上，一边的九珏打理着打翻的菜肴，新菜品已经在加急做了。 紫韵洁白柔软的手指轻轻按压着清源的头侧。 “大人昨(rì)真是好生威武，那是鬼仙吧？” “你倒是好眼光。”清源不置可否。 “如此大的阵仗，无有猜测都难，不过听说卫尉大人和当今奉常都受了重伤？” 紫韵的话语有些玄机，她知道葛洪和清源有些不对付，所以称呼上也贴和着清源来。 清源摩挲着紫韵(shēn)上的曲线，眼中闪过一抹迷醉：“采桑子是因为去王宫的路上出了岔子，他太急了，导致被那絜钩临死反扑，病(qíng)倒是不要紧，只是葛洪嘛，神仙家的卜算不算厉害，他被自己收服的絜钩反噬，麻烦得很。” “哦？连大人出手都没有把握吗？”清源的手掌落在曲线最丰富之处，惹得紫韵一声(jiāo)呼，只是却没有任何制止的行为。 “没把握。”清源摇了摇头，“不过年后有事求他，得等一样东西，东西到了再说。” 紫韵见状知道清源自有打算，也不再多问，只是难得主动地将清源的手放入浅薄衣襟之中，满室生香。 “这次年庆之后，我要离开秦国一阵。”清源冷不丁地道。 紫韵微微(dàng)漾的媚态略微收敛：“嗯。” 这时新准备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一袭饱满的素衣从门外走了进来。 紫韵见到来人，却是脸色不那么好看。 “这不是素掌柜吗。”清源从紫韵怀中坐起，将其反抱入怀。 素娘浅浅一笑：“听闻廷尉在此，冒昧打扰，还望勿怪。” “有话直说。”紫韵挑了个眉眼给清源。 清源却是在流连素娘(shēn)体曼妙之处。 纵观秦城诸多女子，唯有这两位掌柜，虽然相貌上可能稍微逊色手下花魁，但(shēn)姿气韵无一不是难得一遇。 素娘见状(tǐng)了(tǐng)(shēn)姿，惹得紫韵一阵啐口。 清源却是有些好奇：“不知素掌柜来此有何贵干？” 素娘这才娓娓道来：“大公子失势，我等自然也要另寻出路。” 清源笑了：“我并不合适吧。” 言下之意就是清源已经是六翮轩这方的人了。 素娘却是摇头：“虽说同行是冤家，但鸣玉楼和六翮轩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再说这等买卖，也是紧着廷尉来，若是廷尉需要，我们并入六翮轩也不是不可以。” 紫韵眼神变得锋利，只是鼓起之处被清源轻轻压下。 素娘一拜到底：“还请廷尉收留。” 清源不语，将桌上点心喂了紫韵一口。 “你过来。” 素娘慢慢移到清源(shēn)边。 清源将紫韵换到右侧，左手伸出，却是将其怀中隐藏着的短匕迅速取出。 素娘仍然保持跪拜。 “坐下吃饭吧。”清源松了口气。 一边的紫韵暗中掐住清源腰间，随即坐起，不久，九珏与碧落共同入席。 五人共饮。 王宫之中，秦王抱着怀中乖巧的定光郡主，下面坐着几位受宠嫔妃，还有固戎。 一道卤猪蹄掺杂在一众卖相优雅的食物面前，总让人觉得有些难受，然而在秦王的注视下，所有人都无视了这份不和谐。 锣鼓从宫外隐约传了进来，秦王面上也露出了追忆的神色。 三十多年了，自己励精图治，终于将父王留下的江山稳固了，四尊仙人又如何。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就是那位被贬为庶人的大公子了。 前往罗城的路上，一道蹒跚的(shēn)影混在被发配的人群中，不时回望秦城的方向，他多么想此时能有一匹骏马飞速奔驰而来，对自己说一句，大公子，王上已经收回成命。 然而，无论是前方和后方，只有深沉的夜色，和无边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