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民小区 元友在前几日,已经把房子里,那娘俩的阴魂给超度了。 找了装修工人,按他的吩咐,把屋里的那块巨石也搬出去扔了,然后又把院子整个儿清理了一遍。 枯树连根挖了,地面填平后压的瓷实。 虽然大雪下的有些耽误进程,但师傅们也干的挺快。 只等开春儿,天暖呼了,在重新给院子里铺地。 他还让工人把家中所有的墙壁灰铲掉,重新刮了一遍腻子,粉刷一新。 旧的门窗也都重新换了,所有灯也换成了明亮简约的,还有一个跟墙固定了的木头玄关吧台,太碍事儿,也给拆了。 工人师傅干的很利落,没几天全部完成。 家中并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是还有一些旧的装修没拆。 比如木头暖气罩,还有连着暖气罩的一些墙带门的小格子小柜子。 不拆这些旧的装潢,一个是可以遮丑,总比暖气裸露在外好看一些,另外一个急着住,没太多时间。 马上要除夕了,元友想着,这些年后再慢慢整修吧。 新房子收拾立整,干净敞亮,元化星一进去,高兴的不得了,跟他们之前住的比,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更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屋子了。 元友看着元化星满脸喜悦,说道。 “一会你得跟爸爸去趟家具城,置办点家具,还有家电,我在让你罗叔帮咱们去申请个电话。” “电话?爸,咱们一下变成小康家庭了?” 元友有点愧疚的看着元化星。 “你跟着爸爸也吃了不少苦,虽然你大多数时间是在学校,但是咱们那个小平房,的确太憋屈了,还让你从小住校,真是难为你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您看我现在多独立,再说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先苦后甜不是?” 元友没再多说话。 等天色渐晚,父女俩把该逛的都逛了,该买的也都买了,布办的也差不多了,才又回到了七横街。 “爸,明天我得返校了,后天周末出来各种成绩,然后就放假了,你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搬家吧,要不您一个人太累。” 元友看着懂事的女儿说道。 “化星,搬家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爸爸找个车就行,明天你要是回来,就直接回新房那,你查查公交,泉民小区。” 元化星还想再说什么,元友摆了摆手。 “听话!” “好吧!” 七横街 晚饭过后,元化星在里屋收拾一些东西,而元友在外屋的桌子上,准备画两道搬家用的符。 这两道符,都要贴到新家。 一张镇新宅符,消灾降福,安家乐业。 一张五行旺财咒,吸引五方旺财气,急镇五方旺财源,召进五方贵人财旺来。 元友洗手漱口,准备好黄符纸,笔,印放在一旁,撩起袖子,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割在手上,他稍稍皱眉,血嘀嘀嗒嗒的流入了一个小盘子中。 元化星刚巧从里屋出来,一下看到这一幕,她虽然知道画符有时候会用到血,但是此时看到父亲这么做,还是忍不住一惊。 元友侧头看到女儿,他把胳膊一收,用旁边的毛巾捂住了伤口。 “别担心,这是画符用的。” 元化星赶紧走了过去,看着一小碟血液,有些头晕恶心。 “爸,为啥画镇宅符需要人血?” 元友依旧捂着伤口。 “画符讲究非常多,需要静口,静身,静心。像一些很厉害的符咒,有时候还需要更讲究一些。 这种符是为咱们自己居家所用,所以用比较有灵性的血液作为书写材料,这样加持效果会更好,威力会更大,况且咱这不是普通的血,这是阳爻血。” 元化星把揉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她第一次听这个词。 “阳爻血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听您说过。” 元友不知道为什么一怔,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 “阳爻血啊...”他抬头看了看女儿,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没有往下说。 “爸,你怎么了?阳爻血是不是很特别啊?” “阳爻血...,是元家遗传下来特有的血脉,具有阳罡正气,要比一般人的血阳气足,具有威慑力,还能...”元友不知道为什么又停顿了。 元化星赶快走到父亲身旁。 “爸,是不是哪不舒服?” 元友微微笑了笑,“没有。” 虽然元友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但这一下又勾起了元化星的好奇心。 “阳爻血是咱们元家特有的血?您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爸,我也是这种血吗?我说我怎么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呢。”元化星还有些开心。 元友突然看了下墙上的钟表,一拍脑门。 “呀,我得赶快画符了,这种符得11点之前完成,要不我这血白放了。” “爸,你咋总说一半话,真是想急死我是不?” “你还小,以后跟你说吧,你看看,血都凝固了,浪费了浪费了。” 元化星没办法,因为碟子中的血,的确有些凝了,所以她收起了好奇心。 元友凝神静气开始画符。 时间过的很快。 元化星返校后的第二天,老师交代完关于寒假的事宜,然后这就算正式放假了。 同学们陆续都走出了教室,班里剩下的同学寥寥可数。徐君房在等徐铁来,而元化星正在跟刘晶说话。 她拿着一些相片给了刘晶,刘晶接了过来。 “剩下这些怎么这么少?你的相片有那么多吗?”刘晶有些不解。 “我还要问你呢,这是谁拍的?” “好几个人经手,我也不知道谁拍的,中途还给换过一次胶卷。给你拍了那么多?不是喜欢你吧。” 元化星笑了,“我一开始以为你拍的,真以为你暗恋我呢。” 刘晶喜滋滋,露出了一副猥琐的表情,“对,我暗恋你好久了,现在表白行不行?” 元化星白了刘晶一眼,憋着笑,“别了,别了,你还是暗恋吧!这样对谁都好。” 弄完相片,元化星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徐君房的那张照片给了他。 “你看人家给你照相,你还凶巴巴的。” 徐君房拿着照片看了一下。 “能不凶嘛,把我照的这么丑。” 元化星哭笑不得,“这哪里丑啊,就是你的眼神太犀利,没把人家吓坏吗?对了,这些都是谁给照的?” 徐君房边看照片边说。 “不认识,应该是文科二班的,是个男同学,我刚到那里,他就拿起相机对着我,没礼貌!不凶才怪。” 元化星笑了笑,看着徐君房。 “那是够没礼貌的,对了,还得麻烦你这几天帮我喂下猫,过几天我会回来。” “回来?其实没事儿,开学回来就行,期间我让铁来每天喂就行。” “总不能老麻烦你吧,我是想把猫抱回去,如果我爸让养,就养在家吧。” 徐君房愣了一下。 “我们是好朋友,你可真够见外。不过无所谓,你想带回去也行,如果你爸不让养,你还可以把它送回来,反正我那有地方收留它。” “老徐,你真好!”元化星觉得徐君房真的有一种让人踏实的感觉,所以这个称呼很适合他。 “老徐?这个,哈哈哈!你真是,没法形容,老徐就老徐吧!对了,老楼已经装修完了,你要不要看看我住哪?” “必须去啊,你知道我好奇心多重吗?能忍到现在,我容易吗我。” 徐君房哈哈的又笑了。 元化星低头看看表,铁来姐姐怎么还没来? 徐君房没有说话,他也看了看表,摇了摇头。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徐铁来终于来了。 元化星帮着把折叠的轮椅拿了下去。 徐铁来背着徐君房已经到了一楼,元化星还差一层楼梯没下来。 “这个轮椅少说也有30斤了吧?”元化星呼哧带喘,费劲吧啦,嘴里自个儿念叨。 徐铁来听见后,看她那么费劲,背着徐君房又折了回去,到台阶上,帮元化星把轮椅拿了下来。 边往下走,边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个轮椅有40多斤,你还行,我以为你一层台阶都下不来呢。” 元化星不由的咽了下口水。 惊叹道:“40多斤?我说呢,老腰差点断了。” 然而徐铁来边背着徐君房,边拿轮椅下了楼梯,看起来就和玩一样。 到了老楼,徐铁来背起徐君房,拿着轮椅上了二楼。 然后打开轮椅,把徐君房放了上去,推着走进入了二楼的大厅。 元化星跟在后面,心里琢磨,他们每天也怪不容易的。 但她同时猜测,二楼除了一上楼梯的两个门,徐君房往大厅里去,难道住大厅里?她没有问,跟着他俩往里面走去。 等走进大厅,徐君房的轮椅往左边拐了过来,最里面的左边墙上,竟然有一扇门。 元化星恍然大悟,这门在大厅的最里面,她从来都没注意过,此时徐铁来推开这扇门,元化星跟着走进了房间。 这屋子挺大,五六十平的样子,有一张特别老式的写字台,台面上还压着一块大玻璃,靠墙有些实木的家具,最里面摆着张床,被隔扇挡着。 布局很合理,就是让元化星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屋子里的陈设,总觉得有种古板或者长辈才会喜欢的气息。 可能跟实木家具有关系吧,但她有点想不明白,老楼的结构,似乎并不允许这间屋子有这么大啊。 徐君房见元化星并没有说话,微微一笑。 “你肯定在猜,怎么这里,会有间这么大的屋子,对不对?” 见被猜中了心思,元化星也笑了,“是啊,楼梯那边还有两扇门呢。” “那边门里的空间并不大,是个狭小的储物间,以前放冰柜的。 这间屋子朝南,采光也不错,一应俱全。 至于摆设,我个人比较喜欢实木家具,我也很念旧,有些祖辈留下的东西舍不得扔,就自己用吧。 而且以前的老家具,比现在的好多家具都耐用,质量好。”徐君房坐在轮椅中,边说边用手摸着那张写字台的边缘。 元化星虽然不懂,但是觉得徐君房说的很有道理。 她顺着徐君房的目光,也往写字台上看了一眼。 写字台上的厚玻璃面下,压着一些照片和字条,她出于礼貌,没有仔细去看,但还是看到了一张离她很近的黑白照片。 那是两个人的合影,其中一个人梳着三七分的发型,带着黑框眼镜,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另外一个人留着小胡子。 元化星见过其中一个人,她忍不住用手点了上去。 “这个人是谁啊?我见过他,有一张烧焦的照片上就有他。” 徐君房把轮椅滚正了看去。 “哦,这是我爷爷,旁边的这位是我父亲。” 元化星看着看着,抬头盯着徐君房看了起来。 笑咪咪的说道:“我说怎么那张相片上的人看着眼熟,你家人基因真够强大的,你没觉得,你爷爷和你父亲,还有你,长的也太像了吧!” 徐君房哈哈哈的笑起来了,“那长的不像还能是一家人吗?” “也是哦!”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那你过年就在这里过吗?除了铁来姐姐,还有谁?” 徐君房的笑容稍稍淡了下去。 “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了,跟铁来就在这里过年。” 元化星心中突然升起一丝难过。 徐君房看着她这个表情说道。 “没事儿,这种生活我都习惯了。” 元化星轻叹了一声,心中不自觉的想起了另一个人,那是陈魈。 她的心微微下沉,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孤独吗?”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到了灵魂的水面,一声轻响,了无踪迹。。 “怎么会呢!”徐君房带着浅浅的笑容回答。 元化星从心底微微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