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钧紧紧抱着桃桃,力气大地昏睡过去的桃桃都感觉到了难受。 他突然有些迷茫。 时间的流速已经不可究了,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漫上心头,像洪水决堤,狠狠压在心头,带来一阵阵眩晕的窒息感。 桃桃被勒醒了,哭着喊哥哥,却没能把唐昊钧的神智唤回来。 一双大手紧紧捏上脆弱的心脏,唐昊钧剧烈喘息着,出了满身的冷汗。 他要做点什么……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唐昊钧跌跌撞撞地把桃桃交给了吴峥,不顾小孩的挽留,粗喘着。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对面严肃的男人眼中的怔愣。 他跑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四肢的协调,最后他赶到了那片战场,赶在后面被那一队人分出来的队伍之前,赶在对讲机里传出噩耗之前,他看到了岩浆浪潮拍击雾气碎片的最后一个瞬间。 他来迟了…… 如果,他能更早一些就好了…… 可是,来早了,他又有能力去阻止吗? 没有。 唐昊钧就那么看着岩浆回落,看着巨人的躯壳坍塌,看着原本世外桃源一般都龙城基地变成炼狱…… 他好像场外之人,好像走马观花的看客。 【想要救他吗?】 是谁? 【想要他活下来吗?】 好熟悉的声音…… 【想要……复活他吗?】 啊,是他自己。 【你想吗?】 他好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双方一方冷酷,一方迷茫,他们对峙着,又好像是一对交心的友人。 他们一方步步紧逼,而另一方…… 【我/你愿意。】 两方的声音重合了。 直到这时,唐昊钧突然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能力者…… 他不知怎么,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算明艳,但也不算凄凉。 他伸出了手,好像在这空气中触碰到了自己那位哥哥的气息。 他暗暗发动了能力,他刚刚才得知的能力。 这个时候,已经很明了了。 唐昊钧很久以前就想过,自己或许是个能力者,因为他的体质也在如其他能力者一般增长着。 他想过,或许他的能力就是体质的增长,因为恰好与能力觉醒的福利相重叠,于是也就没有显现。 但现在…… 脸上的笑容还在,唐昊钧想着突然出现在心底的指示,就好像游戏里给的是否执行任务的选项一般,简单粗暴地横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选择。 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但他还是想要再多停留那么一时半刻,哪怕这个世界早已崩坏,他也想要多看一看。 “唐昊钧!” 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是谁呢?算了,无所谓了。 他面带着微笑,缓缓点下了“是”的选项。 能力正式开启,他的能力是—— 生、命、转、移。 他以自己为代价,做了一次交易。 生命交接的过程并不宏大,只是一缕清风,几粒迸射的岩浆,随后就有气浪凝结,在半空之中成了形状。 雾气再次翻滚起来,却是轻柔的,像是棉花糖,小心翼翼地流淌到生命气息越发虚弱的唐昊钧身边,像是亲昵,像是悲伤。 最后,雾气与唐昊钧相对,缓缓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形,这时,唐昊钧知道,他成功了。 生命抽离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这能力还是一次性的,无法打断的。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知道,原来亲眼看着自己步入死亡是这样的感受,心悸,痛苦,念念不忘。 “拜托,照顾好桃桃。”他说。 生命弥留之际,他看到了萧子文睁开的眼。 再见了。 唐昊钧倒了下去,像是没了电力支撑的机器娃娃,再没了一点声息。 周围是静的,在这个时候,似乎轻微的呼吸声都成了扰人的噪音。 萧子文空洞的眼渐渐有了神采,他看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在自己面前离去。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似乎丢了声音。 怔愣。 惧怕与绝望的情绪后知后觉地代替了迷茫,把萧子文拉进了一个狭小而又逼仄的空间里,那感觉,几乎要将他新生的身体压垮。 他死了吗?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 为什么? 因为有人为他做了交易。 为什么? 因为这是性命的互换。 “哥哥,我叫唐昊钧,日天昊,金匀钧。”儿时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见到了这位小小的,模仿着大人教授的话语开朗介绍自己的孩童。 而现在,时光绕了一个圈,在一个崩坏的夜晚,他的这位表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为了他。 “……昊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