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火器的波斯人应当是这这群人的首领,见这人一死,那剩下的二十多波斯人立即开始放枪,纷纷射向奔来的林向笛等一众人等。 大家已经见识过火器的利害,知道挨上一枪就会像老铁和黑子一样殒命,因此一边灵巧的躲闪,一边伺机寻找机会扑向波斯人。 林向笛以为这群人长期生活散漫,一旦遇到这种要命的事时,大抵会抱头鼠窜。可让林向笛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是,他们非但没有走,反而被激发了斗志一个个骁勇善战,前仆后继。 不过,此刻的林向笛也顾不上感动,也纵身投入到战斗中。 古时的火器当然比不上现代枪械,打一发火药,必须装填一次,做不到连发,便给了林向笛他们反击的时间,而且他发现,波斯人带的火器没有准星,再加上他们的手法不怎么样,因此,他觉得这一战,有极大的胜算。 他躲过一枪放空的火器后,趁着波斯人装填火药时,举刀便劈,一刀下去,那人连胳膊带膀子掉落在地,旋即,那人一头栽倒在地,疼的哭爹喊娘。 忽然,有人喊了声:“小心!” 林向笛下意识地蹲在地上,紧接着就觉得头顶有东西飞过。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黑髯波斯人正在手忙脚乱的装填火药。他距离波斯人大概有十米远,中间还隔着一匹受到惊吓前蹄飞起的骆驼。 说时迟,那时快,林向笛连续几个跟头翻过去,从高高扬起的骆驼蹄下滚过,差一步就被惊慌的骆驼踩到。 到波斯人面前时,他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跃起。于此同时,他的刀也举了起来。他大喊一声:“敢吓唬我,要你命!” 那把刀从波斯人的囟门劈下,一条鲜红的血线一路延伸到肩胛处。 黑髯波斯人瞪大眼睛,叽里咕噜的用波斯语说了句什么,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左白那边也是左劈右砍,根本无暇顾及林向笛。 波斯人持着较为先进的武器,可远距离击伤林向笛他们这些拿着冷兵器的人。 忽然,林向笛听到火器声发出的巨大响声,应声倒地的则是小三儿。 小三儿原本不该参与在战斗中,因为他属于外围放哨之人,没想到他却跑来支援大家,远在数米之外就遭到了火器攻击。 他中枪的地方是头部。林向笛向他飞奔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侧身重摔在地,左右太阳穴都已经联通贯穿,那模样甚是可怕。 林向笛心痛的说:“小三儿,小三儿,你别这样走。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救我呢。” 可惜的是,小三儿再也听不到了。他的眼珠暴突,面目狰狞。 林向笛轻轻放下小三儿的尸体,沿着小三儿中弹地方,寻找火药飞过来的轨迹,很快,他就锁定了一处不远的沙丘。 果然,他看见沙丘背后缓缓的伸出一个黑色的枪筒。 他知道在他抱着小三儿的时候,波斯人已经充填好火药,准备再次拉响火器。 他快速的向前移动。 在移动的过程中,他清楚的看到那火器的角度不停的变换,正在瞄准他。 左白也发现了问题,他冲林向笛喊:“小心啊。” 林向笛没有回应,而是使出左白教给他的蛇形步法,左右躲闪,以免让火药伤到自己。 嘭。 火器再次拉响,林向笛分明看到了火器尖端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林向笛再次灵巧的躲开,火药被射到了沙子中,很快被埋没。 他冷笑着对波斯人吼到:“想打中我,你少做梦了。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使命召唤》,躲个你,还不跟玩似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在波斯人充填火药前就站在了波斯人面前。 那波斯人一下子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傻愣愣的看着林向笛。 林向笛怒目而视,大声质问到:“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们斩尽杀绝?” 波斯人忽然一下子灭了气焰,把火器扔在地下,跪地求饶:“好汉,放了我吧。” 林向笛的嘴角扬起一抹嘲意,眯起眼睛问:“放过你?然后呢,等待时机,备齐人马,再来找我们算帐吗?” 波斯人痛哭流涕的求饶到:“放了我,我绝对不再踏入这里半步。” 其实,说到这里,林向笛已经心软了,毕竟他不是杀人如麻的杀人狂,在他的认知里,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这些人也是被雇佣而来,哪有那么大的过节,非要致人于死地呢? 他又想到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三四个人,心中顿时布满了愧疚。 林向笛想:要不放了他吧,他家中定有妻儿老小。 正在林向笛出神想事的时候。 只见那波斯人突然从背后抽出一炳镶嵌着锡兰国宝石的短刀,波斯人目露凶光,抬手就向林向笛的腰腹部刺去。 林向笛还未反应过来时,那把短刀已经直直刺入他的腹部。 所幸他在看到短刀的0.01秒内就做出应激反应,后撤半步,那柄短刀才插入不深,仅仅是插在腹壁之上。 林向笛疼的当即就单膝跪地,右手的刀直插在沙地之上。他口中嘶嘶的吸着凉气,一边抱怨似的说到:“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我刚想放了你,没想到你下阴招。” 波斯人显然是常年在这里行走,听的懂林向笛的话,他也冷笑着说:“今天不杀了你们,我们就拿不到赏银。你还真以为我要……” 波斯人的话只说了半句,林向笛就已经呈半跪之姿,身体重心后仰,扬起手中的刀,横扫而过,齐刷刷的将波斯人的头切下。 那头颅咕噜噜滚下沙丘时,还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一些波斯人见不是他们的对手,能溜就溜,二十几人中仅有七八人死走逃亡,连同伴的尸体都不管不顾,就没影了。 大家都精疲力竭,左白把大家叫到一起,自己清点人数。他们这一方的二十七人,竟只剩下十二人。 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面无人色。休息片刻,他们默默的把这一片能找到的骆驼都牵了回来,拴在一起,将各位兄弟的尸首放在骆驼背上,默默的向回走去。 身后只留下一大片鲜血染红的沙地。残阳如血,沙漠如血,那一刻,林向笛的心,重重的坠落在无边黑暗之中。 回去的路上,一改来时的说笑大脑。十几个人,没人说话,只有驼铃声铛铛作响,更像是召唤亡魂归家。 在家中等候的几个人,早已望眼欲穿。 当驼队进入视线范围时,连同铁蛋在内的四个人,非也似的朝他们跑来。 跑到近处时,几个人茫然的停下脚步。 铁蛋惊恐的问到:“老铁呢?黑子呢?刀疤呢?” 没有人接话。 铁蛋向后看去,忽然,脸色变得极为恐怖,她连连后退,因为她看到了驼背上的趴着的人,不是一具,是好多具。 她一下子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小到大,但凡有兄弟丧命,老铁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把人运回来安葬。 左白牵着的那匹骆驼上,垂下一只脚。铁蛋惊恐的捂住嘴巴,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那是昨天才给老铁做的鞋,老铁还抱怨:“鞋有点小,挤脚。” 铁蛋当时佯装生气的说:“不穿就脱下来,给林向笛去。” 老铁却死活不肯脱下那双鞋,一边找托词说:“我的脚臭,林兄弟肯定不会要的。” 而现在,那双鞋在毫无生气的脚上穿着。 铁蛋失声痛哭起来,哀哀呛天,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喊道:“爹!”然后狠狠的磕起头来。 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最难受的是林向笛。他想: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老铁大哥的救命之恩,他就走了。还这些死去的兄弟们还没有彼此了解,他们就走了,仿佛自己又被孤身置于茫茫大漠间。 飘飘何所以,天地一沙鸥。 左白走上前去,试图拉起跪地恸哭的铁蛋。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铁蛋就把脸伏在沙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左白无奈,指挥大家先把各位兄弟的尸首放下来。然后,朝林向笛使了个眼色。 林向笛收到指示,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别人。自己则慢慢的走到了铁蛋旁边蹲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铁蛋,你爹是个好人。是个勇士。” 铁蛋慢慢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林向笛:“他临走时说什么了吗?” 林向笛抿紧嘴唇,轻轻摇摇头,说:“他没来得及说。但是我相信,他想说的,你都知道。” 铁蛋无助的望着林向笛,痴痴的问:“怎么会这样呢?他就这样抛下我不管了吗?” 林向笛再次默默铁蛋的头,轻声说:“他怎么会不管你呢?他心里非常疼爱你。要不是那一把火器,他会活到九十九的。” 铁蛋抹了一把眼泪问:“他受了好多罪吧?” 林向笛还是微微的摇摇头,说:“他没有受罪。” 铁蛋像是被林向笛的话激活了一样,又大声嚎哭起来,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到:“他死了,我就该受罪了。” 林向笛将哭的天昏地暗的铁蛋拥进怀中说:“别哭,我们不会让你受罪的。放心吧。” 他在心里也默默的对老铁说:“铁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铁蛋的。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