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哪边都不是,就这样惶惶无所依地飘泊在人世间一晃百年。 “青江,你到底在不安什么?”结成恋人后这是法言薄很常问他的一句话,青江却总是笑而不答,他没办法形容这种找到归属后又怕被人夺走的不安。法言薄完全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勾魂时发生什么蠢事,不记得自己给一把刀灌过灵气跟鲜血,也认不出青江就是当时那把大刀,只觉得青江总是非常黏他、非常爱他,可是青江眼底总有股浓重的不安,不看到他不会消失。他有多慌、他有多不安,就有多执着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属,这些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青江自己心里清楚。偶尔他对着月色会想起那晚雪白幽灵对他那一撇似不屑又似不舍的眼神,以及她施舍般扔在自己身上的白妆束。他记得他是怎么化形的,可是他不记得那个女幽灵的脸,那件白妆束青江一直披在身上,他想找她,想找到这个以血和灵气帮自己化形的人。而这也是时空政首商请他帮忙的条件之一,于是青江来到时空政首帮忙打仗。 谁都不知道当他看到主人时有多么兴奋,主人身上的气息和她身上一模一样,青江几乎是第一眼就确定法言薄正是他要找的人。飘泊百年无所依归,他在主人身上终于找到了归属感,青江很开心。对他来说,世界上真没有什么比一个归宿更重要的了。 虽然不知道青江在不安什么,法言薄还是会尽力安慰,青江喜欢窝在他怀里撒娇,喜欢他把他灌满,他都会照做。窝在主人怀里看着他明显有些担心的眼神,青江缓缓呼出一口气,这种不安累积了几百年要消除也不是一朝一夕可行,但他相信,有了归宿后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钟小妹闹剧过后的几天青江重伤,所以和青江搭档的宗叁只好一个人出任务,一个人上阳间勾魂、一个人应阳间法师拜请帮忙镇邪,青江不能出门,宗叁其实很希望主人可以陪他一起上来出任务,但家里四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务,主人得在明君殿站岗也跑不掉,他只好自己上来勾魂。已经习惯有个人搭档了,宗叁不想承认行单影只的自己有些寂寞。 这天他一如往常出门,走到阳间却发现主人穿着现世的衣服在明道口等他。 “走吧勾魂去,我也好久没勾魂了。”法言薄笑着牵起宗叁的手。 “主人?你怎么…” “阿宣拜托我今天跟他换明天的班,我下午休沐。”笑着搂过宗叁亲了一口又蹭了蹭,法言薄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怎么威胁利诱同僚跟他换班的。“带路吧宗叁,今天我陪你一起去任务。” “好…”宗叁点点头,反手牵起主人的手带他走向任务地点。 床上的老人家是寿终正寝的,换了寿衣干净而认命地等待他们到来,宗叁原本想把老人收进拘魂牌,法言薄快他一步把人魂收进黄符里,接着折了几折直接传回明界去。 “主人?”宗叁不解地望着他。 “等等要去的地方不想多带个电灯泡。”法言薄勾起唇角。 牵着换了现世衣服的宗叁来到某间高级咖啡馆,法言薄告诉他,这间是树妖来人界开的甜点店,这里的蛋糕味道很不错。说罢指着橱柜里的蛋糕让他选一个,宗叁选了奶油蜜桃慕丝蛋糕。原想主人只是想带他来吃蛋糕,谁知主人却把蛋糕打包,顺便还包了一瓶香槟,接着牵起他的手走出咖啡馆。 “要带回去吃?” “嗯。” 异色双眸眨了眨,宗叁没告诉主人其实他想和他单独享用那个蛋糕,只是温顺地让法言薄牵着手走。他追寻了五百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就算他身边不只他一人,只要还能够待在他身边就该满足了不是吗?宗叁不停告诫自己,要知足、要知足… 法言薄带着他来到一间汽车旅馆,看着眼前的心型大床宗叁不解,“不是要回去吗?” “要啊,等帮你过完生日我们就回去。” “欸?生日…”被主人一提宗叁才猛然想到,对耶,今天好像是他成功化形的那一天,是主人说的、他的生日。先前打仗打了整整五年,被留在外面的他每天都活在担忧之中,自然也很久没人帮他过生日,差不多连宗叁自己都忘记这个日子。 法言薄笑了笑,把酒和蛋糕都放上床,从怀里摸出两个高脚杯倒满香槟,接着拉宗叁坐上床。 “老婆生日快乐。” 现在他终于知道主人为什么陪他来出任务了。 宗叁笑接过他手里那杯香槟一口饮尽,一丝酒水随着他形状优美的下巴下滑至心口,宗叁笑着站起身,轻解罗衫。粉色袈裟、罩衫、单衣一件件落地,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衣物摩擦落地的轻微声响无比清晰。 明界武军和人界军队一样,进去了除非放假否则等闲不能出来,但是明界毕竟业务量比较少,又刚打完仗,武军基本只需要做例行的巡城看守等工作,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基本上在军队里待七天可以回家住两天。 数珠丸今天刚放假,正直季节交替他回房间想找几件换季的衣物带回军中,翻开橱柜一包红色绒布小包掉在他脚边。 打开绒布小包,两颗绑着红绳的翡翠铃铛落在他手心上,数珠丸笑了笑。 那是他们刚结成恋人没多久的事,当时还和主人跟一票同僚刀一起住在长青园。可能是新结了恋人,再加上主人本来就不是个会压抑自己情欲的性子,他们的痕迹除了在主人房间之外,也遍布了整个本丸,尤其在天热的时候。 田当番时山姥切和小夜正在搭档除草,他们等等除完草还要去拔萝卜,今晚郑伯说要炖萝卜排骨汤,他正和小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山姥切和小夜放下农具疑惑地走过去, 山姥切倏地炸红脸孔,抱起一样看呆了的小夜拿出所有机动性飞也似地逃离现场,鼻端默默流下两条鼻血,种田种出个中伤状态的人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山姥切被同僚们笑得很想哭。 类似的情况在夏天几乎两三天就会发生一次,有时候是青江,有时候是宗叁,几乎没看过数珠丸。不只山姥切,所有本丸的刀子们都曾经受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