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谈的正舒服,没想到突然被人打断,秦翰有些不太开心,李存信却是先秦翰一步,对着来人施了一礼。 “赵伯伯,原来是你啊。” 来人点了点头,冲二人说道。“刚刚路过此地,闻到酒香,便过来瞧瞧,没想到竟然是你二人。” 来人顿了顿,看向秦翰,说道。“这位小友,可还记得我?” 秦翰起身,向着来人拱了拱手,说道。“小生见过这位,这位伯伯。” 秦翰挠了挠头,虽然见过此人,可却对他并没有什么了解,不知怎么去称呼,只好跟着李存信也叫伯伯。 “赵伯伯,您坐。”李存信冲着赵伯伯示意道。 赵伯伯也并未客气,向着座位走去。 看着郭常用衣袖仔细将胡凳擦拭了一遍,秦翰撇了撇嘴,这国公的亲戚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范儿。 赵伯伯坐下,看了看还站着的二人,伸手说道。“你们也坐。” “这儿…”李存信有些犹豫,秦翰却是屁股已经落在了凳子上。 “无妨。” 赵伯伯拦住了想要说话的郭常,摇了摇头。 看着秦翰和李存信老老实实落座,赵伯伯才开了口。 “刚才听闻你二人正在讨论边关战士?怎么,有什么好的了解吗。” 李存信摇了摇头,说道。“赵伯伯,我们这都是借着酒劲随便聊聊,当不得真。” 李存信说完,顺手掐了下旁边的秦翰。 领会到李存信的意思,秦翰虽然不懂李存信到底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也赶忙应道。“我二人不过是随便谈谈,算不了什么。” 赵伯摇了摇头,虚点了李存信一下。“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说错了我也不怪你们,更何况我刚刚可听见这位小兄弟的话了,我也很是认同。” “是。” 李存信应了一声,便没有在说其他的话。 秦翰有些搞不清这个赵伯伯的来历,看李存信三缄其口的样子,估计也是边关的将军吧。李存信不应声,秦翰便也闭口不严。 赵伯看着两人低头不说话,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眼睛一转,便对李存信吩咐道。 “存信,我看桌上的菜少了点,去叫厨房在做几道,你去看着,叮嘱他们快一点。” “啊,我…”李存信听到吩咐一愣,想要推脱,可赵伯一瞪眼,李存信便有些无奈,只好起身答应。 “是,赵伯伯。” 李存信一出园子,心中便一阵焦急。“兄弟啊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支走了李存信,赵伯满意的笑了笑,回头却看见郭常也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赵伯脸色一板,正色道。“去,你去看看存信,他自己去我不太放心。” 郭常一愣,看了看秦翰,感觉心口一痛。“是,老爷。” 秦翰看着赵伯又吩咐郭常去后厨,撇了撇嘴,这个伯伯对自己的侄子也太不放心了吧,竟然还要下人去看着。 这下只剩下自己和秦翰二人,赵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冲着秦翰说道。“刚刚听小友说到国内的安定全是边关战士的付出,我很是认同。他们蒙受皇恩,抛头颅洒热血,忠义至极。” 秦翰在现世便喜欢和舍友谈天论地,这位赵伯伯打开话题,秦翰的兴致也重新勾了出来。“我到不这么认为,与其说是蒙受皇恩,还不如说是为了活着。” 赵伯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看。“为了活着?” 秦翰只顾着酒菜,并未注意赵伯的脸色,回答道。“是啊,那些统兵的将领还可以说的上是蒙受皇恩,可那些小卒甚至从来没见过皇帝,又哪里谈的上蒙受皇恩。 可能伯伯身居高位,从来没听说过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里边一部分是兵将的过错,小卒心思不干净,将领又不能好好约束自己的部下,如此便导致有些军队经常扰民,遭到百姓痛恨。另一部分便是那些小卒实在太苦了,每月俸禄少不说,如果战事中失了手脚,落下了残疾,朝廷补助又少,很难看着那点银子维持生活。 所以说啊,愿意当兵的都是实在活不下去的。” 赵伯伯说道。“可是将士们的俸禄都是承袭太祖所制定下来的,朝廷可从未克扣过半分。” 秦翰端起酒坛,给赵伯伯满上,继续说道。“赵伯伯,这银子不能这么算,从太祖到现在已经过去数十年,到现在整个大晋的物价已经长了几倍,当初可以买一担粮食的钱,现在只能买一斗。原本足够的俸禄,现在当然不够用了。” 赵伯伯眼睛一亮。“竟然还有这种原因?” “当然了,伯伯随便问个下人就能了解啊。” 赵伯伯点了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可是,既然物价长了这么多,岂不是说当今圣上失德?没有治理好江上?” 秦翰摇了摇头。“伯伯,不是这样算的,物价涨可不一定是件坏事,怎么说呢,这,反正和皇上没多大关系。” 对于赵伯的问题,秦翰有些难以解释,通货膨胀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影响也不见得是坏的,可是这些词语实在没办法和一个古人解释,秦翰只好转移话题。 “最烦那些国家出了事,全都怪在皇帝身上的人。” 听到秦翰的话,赵伯伯脸色一喜。“可是那些大儒还有先贤都这么认为,就连天可汗唐太宗李世民都因为蝗灾,下过罪己诏。” 秦翰撇了撇嘴,说道。“那是那些人无知,蝗灾是因为连年的大旱,让那些蝗虫卵都活了下来,这才导致了蝗灾,这和唐太宗有什么关系。” 赵伯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原来是这样,秦小友竟然懂的这么多。不知秦小友怎么看唐太宗所说的君舟民水?” 饶了这么久,终于拐到了自己最想听的地方,赵伯抿了口酒,等待秦翰的回答。 秦翰停下筷子,认真地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唐太宗可以说是看穿了朝代更替的本质。赵伯伯你想想,哪次改朝换代不是因为各地的百姓起义,那些军队里的士卒又有哪些不是平日里地里耕耘的百姓呢。没到这个时候,那些大人们便会骂,那这些起义军是一群刁民。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那些百姓是最淳朴的。我出身卑微,接触的最多的便是这些百姓,大家一年四季在地里苦苦耕耘,为的不过是饱腹。对于这些人来说,填饱肚子才是天大的事,称王称霸都离他们太远。 遍观历朝历代的起义,哪次不是因为百姓吃不饱饭,能吃饱饭谁又愿意过那种把脑袋架在刀刃上的日子呢。” “这,那些百官从来没和朕说过那些事情,他们只告诉朕失了江山,都是因为那些君主失了德行。”晋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们,他们,朕?”秦翰这才抓到晋皇话语中的关键字,赶忙起身行礼。 “草民不知皇上身份,行事失礼,刚刚所言,也不过是草民酒后胡言乱语,还望皇上责罚。” 秦翰感觉汗水从后背不断往下流淌,却不敢直起身子,怪不得李存信怎么三缄其口,还不让自己多说,这下子完了。 晋皇挥了挥手,说道。“无妨,朕赦你无罪,起来说话。” “谢过皇上,吾皇万岁。”秦翰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缓缓起身,只是却没敢继续坐下,也没敢继续直视晋皇。 “坐下吧。” “这…” “朕许你坐下。”见秦翰不动,晋皇加重了语气。 “是,谢过皇上。”秦翰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胡凳上,后背却还是有些湿润。 晋皇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大晋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关内又连年大旱,内忧外患之下,恐怕百姓又要受苦,如此一来,不能让百姓填饱肚子,恐怕就此便失了民心啊。到底来,还是朕的过错。” 看到晋皇如此,秦翰也有些动容,忍不住说道。“皇上不必如此,饥荒只需督促好各州府开仓放粮便好,定能稳住情况。” 晋皇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懂,因为边疆的战事,已经抽调了不少粮草运往边疆,开仓放粮也只能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