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彘已经吃完了一个馒头、一碟子卤水,很讲究的用汗巾子擦了擦嘴,难得这么爱干净的小孩,想来还是第花的勤劳影响的吧。 不过下一个动作,就把池仇惊呆了。 “飞烟姐姐,我要吃奶。”小彘毫不客气的把头拱向飞烟的酥胸,鼻子前闻了一下。 吓得丁飞烟花容失色,含羞看了池仇一眼,啐了一口,拨开小彘的脑袋,带点责备,又带点解释的说道:“瞧你教出来的小登徒。” 小彘到底不是吃奶的婴童,也有些力气,哪有那么容易被撩拨开,池仇火热的双眸已然直直的盯住了丁飞烟若隐若现的双峰,飞烟丰腴的娇躯下意识微微一颤,这几日的旖旎之情太多了,似乎她端庄的模样在这个男子面前简直就是无处可循,她心海翻腾,完全不理解这上苍为何这般捉弄她,上次给小彘沐浴,就被他占尽了便宜,还让推门而入的池仇一饱眼福,现在更是近在咫尺。 丁飞烟自然不会让小彘得逞,这可是青天白日之下,而非卧室之中,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彘吃不住,小屁墩跌坐在地上,飞烟给了小彘一个复杂无比的白眼之后,温柔佳人少有的娇嗔道:“去去去,姐姐又未嫁人,哪有奶吃!小不羞的。” 池仇扶起小彘,也不知道该凶该赞,收拾起一睹春光的心思问道:“你这么早到普救堂?” 飞烟忙道:“管你啥事?”说着娇柔美人就要踏步离去。迅疾的倩影隐隐透出丝丝慌乱,再不快点逃,脸上升起的红霞就快要露馅了!总不能说昨夜看了一场戏,浑身乏力,又羞于回家,只好在香舍住了一夜吧。 “是不是案子没啥进展?” “哦?为何这么说?” “一般案子没有进展,差人们就会反复的重新探查案发现场或者重新问询口供,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池仇站了起来:“最近锦差来的次数多了,你居然在香舍开了间房,必定也是昨夜查案查的晚了,没有回去吧。” 丁飞烟咬着半边嘴唇,心道:就你聪明。 “我说对了?”见丁飞烟不语,池仇向前一步,问道。 “对啥。是菟儿来信,要今早让我到这里汇合。”娇柔美人儿快步就要离去,也许是看到大门外骑着踏红的宴菟儿,也是因为心绪的纷乱让她娇躯燥热,与池仇相对难以坦然视之,必须早早离开! “都走啦,还在瞧。”小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嘴中喃喃道:“她要是做我的媳妇儿多好呀。” 池仇收回了留恋的目光随即敲了小彘一个脑蹦:“小小年纪,想啥呢。她是我的。”心神一振:“以后你得叫她婶子。” 小彘咩咩嘴:“少女变大婶,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咦,你这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口花花,看我不收拾你。” 小彘扮了一个鬼脸,往第花身边跑去:“表姐,有人欺负我。” 池仇没有追过去,远远看见小彘指着自己的头,在告状。 “姓池的,少欺负我表弟,否则我把你当下水,洗了剐了。”第花叉着腰,拿着勺子在空中挥舞。 不会吧,敲的那么轻,至于嘛?你宠你的表弟也太过了吧。 还好第花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找她买卤水的太多了,她离不开那个摊子。 院门旁。 “你们怎么在一起?”宴菟儿奇怪地看了丁飞烟一眼。 “还不是因为要在这里等你。”飞烟努了努小嘴:“他在哪里卖卤水。” “卤水?” 飞烟一脸嫌弃的挥了挥鼻尖的空气,低声说道:“猪下水。” 宴菟儿惊讶的说道:“那能吃呀?” “不知道,闻起来倒是没有那股子怪味,不过我可不敢吃。”飞烟说的是实话,固然香味十足,可人还是有心里关的,况且她早餐在驿馆已经用过了,自然不会像这些流民一样饥不择食。 “蛮香的。”话虽这么说,宴菟儿也没有尝鲜的意思。 “你把我叫过来干啥?” “还能干啥,昨天下午,你爹交出来一个人,说是他诬告那两个行商,你可知道这个事情?” 为了这事呀,丁飞烟心中踟躇半响,这菟儿也是知情人,瞒也瞒不住:“是的,父亲在街上抓了泼皮,让他承认诬告,这样锦局用刑也在情理之中了。”她眼神儿打量着宴菟儿,心情起伏不定,这到底是城主的女儿,又学的法学分科,若是她要上告揭发,对于丁家,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宴菟儿平静的玉容下却是心海翻腾,理性告诉自己此事不妥,感性却不想让飞烟姐姐为此受到责罚,不由的叹了一下:“既然你爹要这样做,就别被人抓住破绽。” 丁飞烟长嘘一口气:“放心,父亲都打点清楚了。” 此时池仇已经走近,小县主纯净的美眸与池仇明如火星的双目于虚空相遇。 “见过小县主。” “你凑过来干什么?”丁飞烟不满的说道。 “在下现在也是宴湖的人了,小县主乃是城主的千金,说到底,我也是小县主的人了,见到她自然得过来行礼,不是嘛?” “你瞎说什么呢?什么谁的人,谁的人的。”宴菟儿不由自主玉脸发烫,与池仇杠上了。 丁飞烟哭笑不得,按照这个里,整个宴湖城男人不都是小县主的人了?那城主夫人咋办?这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害人不浅。 “小县主。”齐大夫适时的出现了,避免的事态的扩大。 三女行过礼,齐大夫问道:“今日江老的头七,不知两位姑娘有谁会去?” 说起江老,诸人表情都严肃起来。 “我们今日应该去的。” 齐大夫一身白衣,装扮比往昔朴素了许多:“那有样东西烦请飞烟姑娘替我送还江家。” “什么东西?” “江老的工作日志,江老有记录每日疑难病症的习惯,前些日子,我借来看看,今日江老头七,原想着我去拜祭时候给江夫人送过去,没成想接到一个出诊的病例,怕是去不成了。”齐大夫说着拿出一份包裹:“里面除了日志,还有一些江老的物什,另外还有一封十两的银票,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劳烦飞烟姑娘一同带去吧。”齐大夫解开包裹,拿出个信封,将银票儿展给飞烟看了,才又收好。 “好,我一定将齐大夫的心意带到。”飞烟接过包裹,齐大夫也告辞而去。 等她上了在院门等候的马车,宴菟儿按捺不住女子天生的八卦心:“那日志拿出来看看?” “这怎么行?这是江老的遗物。” “这也应该算是证物吧?” 好像也是道理?丁飞烟有些犹豫。 “有时候医生被害也有可能是当年误诊或者病人家属的医闹造成的。”池仇淡淡说道,比起那王氏,江老的身份和地位可就高多了,显然是王氏可能目睹了有人对江老行凶,才惨遭灭口,而江老为人正直,并未有仇家,那么医闹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池仇小心提醒道。 “那咱们看看?”丁飞烟征求意见。 宴菟儿忙不迭的点头。 三人重新回到老槐树下。 “你跟过来干什么?” 池仇抓了抓头发:“我也帮你们分析分析!” “我觉得那套衣服像我的。”丁飞烟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宴菟儿直接笑喷。 池仇一脸尴尬:“太阳出来了,我在这里避阴不行呀。” 才七八点,能有啥太阳?飞烟正想反唇相讥,却被宴菟儿拉住:“好了,好了,赶紧看看吧,过一会还要赶去城东呢。” 宴菟儿帮池仇解了围,他心中升起暖暖的感觉。 两女寻了僻静一脚,翻书来瞧,从头看去,都是一些医诊的心得,最为可贵的是不管疗效好坏,江老都对自己的方子,病人实际用过之后,进行了修正,比如一个壮汉,吃了药好了,江老会备注:多加哪些药材,可能好的更快一些;比如,有些病在吃药期间疗效不够,又添加了哪味药材,病好了,添加的缘由江老也会标注;有些心病或者疑难杂症,江老遇到了难以下手,转到甯神医那里,甯神医如何用药、缘由、疗效,江老也会一一记录。 当然还有一些病人说的话,触动了江老的心,他也会记录下来。 在座的三位并非行医之人,内容并未细细品味,不到一顿饭工夫,大多看完了,合上书之后,余香满院。 池仇不禁感慨:“江老人品真是值得敬佩呀。”这种经验札记最为难得,中医理论虽然丰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行医之人的经验,正所谓老中医、老中医,中医的医生不老,很难有这种经验积累,而难取信于人。许多老中医又未必有时间和精力将自己所诊病例一一陈列加以分析留存,传授弟子也多为口口相传,造成中医难敌西医的局面。 宴菟儿看完了书,却只管出神,她到底是算是个医生,里面内容大多看的明白,心里还默默记诵。 飞烟也叹道:“江老,此书竟借阅给齐大夫,当真是雅量。” 书中也有几处江老的用药不精确之处,甚至是误诊,平常郎中哪肯示人,而他却不避嫌的一一记录在案,而且在世之时就将此书给齐大夫借阅,确实当得飞烟这句“雅量”的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