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湖深夜,池仇缩在三叠泉热泉深处,这已经是多少次全身入水,他已经记不清了。 池仇浑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似的,并不是累到了极点,而是不由自主的哆嗦,把骨头都颠散架了。 不小心成就了葛姑的“劲梅带雪”,池仇并没有受到她的“追杀”,而是闪开闻声而来的素竹,池仇身形晃动的来到了三叠泉,他实在太冷了,一种折胶堕指的冷,那种在大雪山里遭遇雪崩的冷只怕也不过如此。 他钻进热泉之中,什么卻凤古诀、什么早期学的心法、口诀,一并用上,浑身依然冷,想到此时正是半夜,天地阴气最重之时,池仇甚至想到会不会因为这样,体内寒毒越来越盛,而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想到这里,寒气又是阵阵侵袭,不禁发起抖来。 其实他所受的劲梅带雪并非至阴至寒的纯阴功夫,所创者利用武者心境,气穴游走纯阴诸穴,掌气带寒,“带雪”教人无法回避,只能硬接这威力无俦的掌力,全身冰冻,动作迟缓。若“劲梅”打中则透骨寒冰阴,中掌者如果没有防御之法,一旦掌力入体,全身劲道消失,任人宰割。 偏偏葛姑这一掌又是第一次得势,先前为练这劲梅带雪,体内聚集不少寒气,因所练不准,大部并未发出,此次初次成功,自然这一掌极是厉害,所幸葛姑修为精深,但掌法还不纯熟,体内聚集的寒气打出了“带雪”的寒气笼罩的效果,却未打出“劲梅”主攻要害的犀利,也亏的这样,池仇外伤不重,也未及脊骨。然而全身全被罩在寒气之中,身子却十分沉重。 尤其还有些许透骨劲梅,让他脊柱发凉,难以忍受。 葛姑初练此招,也不知后果,见铁素竹赶来,不好裸身追赶,又听池仇临走前喊:他只是帮第花拿衣服的。 于是含羞带臊的拿了衣服与铁素竹去寻第花,第花见池仇没来,葛姑神情奇怪,也不好多问,三女入内洗浴,把池仇丢之脑后了。 可怜池仇在热汤之中苦苦挣扎,先跳入第一叠泉,觉得泉水不够热,又再跳入第二叠泉,最后来到第三叠热泉,才觉得稍好,但寒气逼人,就连头顶发丝都感觉结上冰棱,池仇闭气深潜,如此这般,还是难以去除。 池仇让自己的精神一直保持着清醒,避免晕厥,甚至想保持亢奋的状态,让自己的热血沸腾,他甚至想,此时此刻,若是有几个女子相伴,兽血沸腾,会不会更加好些?可惜,苍天此时没给他一个美女在身边,仰望着天上的星辰……感叹这老天爷为啥这般不公?人家男主要啥来啥,自己呢? 其实不然,此时此刻,还真有一个美女没睡,大家猜猜是谁? 闾葱娘?错了,人家可是七花呢,这么她要是出门,只怕藏在暗处的宴湖影卫都忙坏了。 小县主?也不对,打斗一晚上,确实需要好好休息,金香园又有现成热汤沐浴,此时此刻,她早已睡去。 丁飞烟?对也不对,她要照顾丁掌旗,还没有睡很正常,但也不会出现在三叠泉。 周容?齐效妁?不会的,她们会安安分分在家里呆着。齐效妁白天沉睡了一番,夜晚有可能再度失眠,但她不会出城,尤其到这么一个地方来,要知道不久前她才差点在此受辱,正常人的心态下,她是不想着到这里的。 那还有谁呢?素梅?她可是闾葱娘的大管家,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她,尤其马上就要迁到新驿馆,她更是忙碌。 素菊、许轻儿、小雪儿甚至齐效妁那未曾露面的女儿就别多想了,她们都是乖宝宝,只会在推动剧情的时候露露脸儿的。 于是乎,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素兰,此时此刻正扶在一小月湖旁边小树上,上半身的衣服虽然还在,可是已经显得很凌乱,而她的下半身赤裸着,钗裙零散,小裤被褪到了脚踝处,一双玉腿直接站在地上,身后整个人被一个男人压着,妖娆的身躯在男人的冲击下扭动着。 素兰女娘自从被尔朱荏非礼之后,一直在养伤,作为烟花胡同的女娘,在闾葱娘的呵护下,从未受过如此欺辱,精神一直萎靡,但毕竟只是勾栏女娘,这等事情说一千道一万的,也没人当回事,闾葱娘和素梅她们还好,嘱咐她好些休息,一个嬷嬷小厮反倒嘴里不干不净的,甚至还有小厮趁着人少上手占她便宜。偏巧有个宴湖影卫严春负责后院的安危,跳出来帮她把那小厮赶走,见她支不住身子,忙搀稳了她,这影卫自然是英俊威武,举止得体,因为资历浅,也就在后院执勤,两人一来二去,看着顺眼。 这素兰遭尔朱荏强暴,心道回去就落得个接客的命,跟随闾葱娘多难,虽是个婢女,却也有些清高,自认找不到才子郎官,觉得这严春也是英俊后生,有意为自己寻个出路,那严春也是年少气盛,经不住撩拨,夜里无事,两人偷偷约会,这就成了野鸳鸯。 这严春执勤,知道这小月湖并无守卫,便约素兰过来,两人恩恩爱爱,好不热闹。 正在兴头之上,忽地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两人顿时一诧,深更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唱歌?难道有鬼? 两人强抑惊慌,侧耳听了半晌。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仿佛天上星最亮的一颗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我虽然欢喜却没对你说 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唱的那严春热情高涨,只当有人喝醉了酒在瞎喊,紧紧抓住素兰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肆意的驾驭,素兰不停地发出呻吟声,趴在树上摆动着挺翘的臀部…… 池仇并不知晓他不远的地方野鸳鸯,他依托自己的嘶吼,勉强维持自己内心的热血,然而寒气依然透骨,这个唱歌的法子只不过心里有作用,对生理上没啥效果,突然想到这热泉自有来处,来处之水必定更加炙热,于是池仇憋足气,鲤鱼打挺游入泉水深处,暗里说,这泉水涌出之处,必有气泡,池仇遍寻池底却寻到水源之处,不禁纳闷,出水之后,进气凝神,朣朦境大开,感受水流和热度的差异,发觉里面还要玄虚。 又憋了一口气,凭借感识,潜入水下,原来有水池之下,有一排青石条砌成的石墙,几乎完全没于水下,仅有一点点在水面边缘,也被芸薹所遮,看不出任何异常。 青石条那是原始青石打磨而成,宽有七八寸,长有十五六寸,质地坚密,常人单手不可拖出,亏的池仇臂力本就不俗,加上朣朦元力以及对水的浮力巧用,废了许多时间才搬出两块,再无力气搬那第三块了。 池仇尝试用自练“缩骨功”反复尝试,勉强入内,一入水洞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别有洞天,热泉源头就在洞口不远,是个天然洞穴,但紧窄蔽塞,上方巨石压顶,难以伸展,下方水下潭底地势比外面热泉要高,所以热水下流,涌到洞外。池仇夹在其中,无法站立。 可巧池仇在源头处盘坐,还刚刚好,亏的此时入冬,水位略低,池仇干脆端坐其中,大半个身子伏于水下,只留头颈在外,此处虽有冷流入内,但常年热泉蒸腾,上方巨石也自带热气,一丝冷流就算到了池仇这里也化作热气,还便于呼吸,于是池仇打坐入定,尝试运功驱寒。 若是前方无水,外人见了必像一老僧面壁思过一般,如此这般运行了三十六个周天,等他再度睁开双眸,精光四溢,神采奕奕,已不见之前的透骨寒气,俨然已经恢复如初。 河间青县 海浪滔天,浪尖儿上有几道白色的浪花,在海边的岩石上跌宕出一条条优美的曲线。这里就是胶州湾湾,海水与浪花之间,一夜波涛之后,岸边还会出现许多被浪重新从海沙里卷出的船板,这些都是五年前胶州湾大海战的痕迹。 古志里记载的青州府在济南历城一带,而五岳的青县在战国时叫做即墨,也就是著名的田单火牛阵发生的地方。后来叫琅琊、崂山,直到索尔人在崂山山脚建立的锁夏城,通过发达的海运,掌控了整个齐鲁海运,这里才逐渐兴盛、繁华起来。 后来华夏人赶走了索尔人,锁夏城的诸侯依然是齐鲁联盟最为显赫的一支,太宰曾设立沂蒙专区,管理山东,但河间依旧置于大大小小几百个诸侯领主的统治之下,沂蒙专区只是名义上的最高机构,到了颂朝建立,左右齐鲁的依旧是诸侯领主们,而沂蒙专区形同虚设。 大大小小的诸侯领主各自结盟,相互内战,五年前渤海联盟在海陆两方面获得了胜利,就在围困宿敌东海联盟掌议诸侯主城锁夏城之时,大批颂军水师突然北上,将鸢都普家的水师堵在了胶州湾,一场大海战改变了战争的结局,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海战,颂军凭借着出其不意,堵住了鸢都水军的去路,但鸢都的梭子船,个头很小,速度极快,冲破了包围,反包围了颂朝水师,一场大战之后,难分胜负,筋疲力竭的渤海联盟与颂朝议和,颂朝获得了被烧为灰烬的锁夏城和周边地区。 这一次,他们设立了青县,成立不足三年,直属于颂朝军部。 山东也叫齐鲁,地势中部山地突起,西南、西北低洼平坦,东部缓丘起伏,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东部是半岛,西部及北部属华北平原,中南部为山地丘陵,形成以山地丘陵为骨架,平原盆地交错环列其间的地貌,类型包括山地、丘陵、台地、盆地、平原、湖泊等多种类型。 海岸线及其复杂,良港极多,战国时齐国“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融合“东夷文化”、“因其俗,简其礼”,“举贤而尚功”,务实革新、兼容并包,国力相当鼎盛。齐国的工商业与技术如纺织业也非常发达,有“冠带衣履天下”的美誉。 而鲁国都于曲阜,鲁国秉承周朝礼乐典仪,是尊尚仁义、传统、伦理、人和的“礼仪之邦”。所以这里也叫齐鲁,是河间诸侯根骨所在。 在齐鲁设县,纳入了朝廷的直接管辖之下,可见大颂朝廷对河间经略的目的,只不过千百年形成的政治格局,不是建一个衙门,挂一块牌子,派一支军队就能顺利接手的,县衙设立后,其实对河间的政治格局没有太大的影响,反倒让鹿颂朝廷成为河间诸侯心腹大患,一些原本世仇的东海联盟诸侯,加入了渤海联盟,鸢都普家几乎统一了齐莱两地。在陆路上全面围堵青县,将它压缩在半岛之内,甚至还挖了一条运河,将这个半岛完全隔断。 使得青县只能通过海上与外界联络。 北边锁夏旧城、崂山山脚沿运河南岸有许多颂军行营,而南部才是县衙和军屯、戍军及其家眷还有一些来不及逃离的锁夏居民。 此时青县已经是宵禁时分,街面上除了驻军整齐的脚步声,就只有几只精力旺盛的狗在不适宜的叫唤着。 繁华的锁夏城在上一次大战中已经焚毁,整个城主家族无一幸存,按照河间的说法,断祀之城不祥,大火之后的锁夏城骨架虽在,但已经没有人在里面居住了,新起的青岛县城到处是低矮的平房,其中一间房中,油灯昏暗,刘少白正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刘少白是一个船行的老板,虽然路上的交通阻塞了,但鸢都和鹿颂都知道,私下的交易是拦不住的,因为两家现在才刚刚接壤,彼此还不信任,没了陆路,自然就只有海运了,船入大海,毫无踪迹,南来北往可谓畅通无阻。 但毕竟是不合朝廷规制的行当,还是要在县衙或者行营方面有认识的人才好,于是一些大胆的人就开起了船行,明面上给往来客商运货、卸货,实际上,夜里才是他们繁忙的时候,挂着据说刘少白跟颂军水军行营的掌营颇熟,姚记的船幡一打,一路畅通,当地的舟人也纷纷委身刘记,希望能够获得一些北上的机会。 本应该最繁忙的午夜,今日却很冷清,每月初一刘记不开张已经成了惯例。 一般商号每月都会有一两天用来盘点,各有不同,刘记定在初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事实上却大大的不同。 子时一过,几个黑影鱼贯而入,围在桌前,背门而坐的是一个彪形大汉,这人穿一袭大领黑衣皮甲,年过三旬,大络腮胡子,浓而密,尾端上扬,颇有胡气,手里端着一双铁旦,正对着姚少白,张嘴说道:“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在想事,再这样下去,只怕四十岁就全白了。”说话的声音洪亮,惹得一个少年又去门口张望。 一个四十岁的妇人说道:“你嗓门咋个还那么大,瞧把我们少白愁的。”说着咯咯一笑,声音倒是不大,却能刺透门板,也不是个省心的货色。 那青年二十七八,眉清目秀,像个书生,:“我看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那妇人不满道:“杨秀才,你帮谁呢,小心我扣你工钱。” 杨秀才笑道:“扣呗,幸亏朝廷给的俸禄不经你手,你若是扣了我的工钱,我就扣你的俸禄。” 原来这妇人叫张氏,是一家酒肆的老板,这杨秀才除了在乡学教书,还给她当账房,当然他也是姚记船行的行脚账房。 彪形大汉是青县县衙的一个锦差,名叫秃行武,秃这个姓很少,一般说起来都会想起鲜卑的秃发一族,至于秃行武是不是他们的后裔,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看长相,多少有点关系。秃行武是个粗汉,不识字,经常会找杨秀才帮忙写几封家书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相互联系的由头,这几个人看上各行各业,实际上是颂朝北镇抚司的密牒,他们前辈也好,父母也罢在锁夏早就扎根数十载,负责收集齐鲁的信息情报,尤其是当年锁夏诸侯,数年前世人皆道东海联盟将一举击败渤海联盟,只有姚少白密信上书,锁夏将败,而名噪一时,鹿颂水师最后那一场黄雀之后的海战就是在研究他的谍报后制定的,可惜海战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颂军差点被反扑,但这并不影响北镇抚司对刘少白这一组人的褒奖。 刘少白也获得了金鹿角勋章,别小看这勋章,它的全称皇家骑士勋章,在鹿颂一般只有帝国骑士勋章,只有特级功勋才会被冠以皇家二字,据说鹿颂立国以来,只有三位情报科密牒获得此项殊荣,而他们是谁只有他们寥寥数人知晓,这就是密牒的悲哀,也是荣誉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