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必须得再去见一见林崇,自从上次与他不欢而散之后,皇宫的情况维持着相对的平衡,轩辕芫也没有闹什么事情,该吃吃,该喝喝,该上朝就上朝,而林崇也没有再提什么兵马大元帅的事情。 宁都的这把火会不会烧起来,关键在于明靖。 只是明靖踪迹不知,没有任何头绪。 明靖想要撤离这一万乘风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明靖沟通,安然撤离;要么就是与世家、贵族开战,围歼青龙城区除皇宫在内的所有世家和贵族的军队。 但是很显然,双方都盯对方十分紧,要想在眼皮子底下调动军队歼灭青龙城区的联合军,基本上是不太可能。 “作为一个密谍,要随时注意隐藏自己,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就不能去做与自己这个角色身份无关的事情。不然,随时都可能暴露......” 在宁都白虎城区一座隐秘的宅院之中,一个面容消瘦的男子,站在一间房子之中,他身旁围绕着十几个孩子。 进入皇宫寻找林崇,只能晚上去做,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三四个时辰,徐湘打算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 “欧阳先生,我有个问题。”其中一个男孩子开口说道。 “问吧。”那消瘦男子面带笑容地说道。 这些孩子年纪不大,十二三岁,有男有女,都认真地听着那个消瘦男子讲的话。 “所以,从潜伏开始,与你们潜伏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与你们再无瓜葛。你要做的就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 “噢。”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房门打开,一个穿着蓝色锦服的男子与一个中年护卫走了进来。 “如果我的身份是一个酒楼的伙计,但是目标一个月只来酒楼一次呢?这样我获得的情报就十分稀少,根本就无法完成任务啊。” “目标的行程我们是不知晓的,你作为酒楼的伙计,他来了你就得去获得你想要得到的情报。如果他没来,那你就不用管,会有其他人去跟进,你所要做的仅仅只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前提下,获得情报。” 孩子们应声离开,那消瘦男子这才单膝下跪,“属下欧阳玄明拜见二王子殿下。” 进来的这两人是徐湘与杨点锋,这些孩子都是他当时收留在徐府的,而这个讲课的男子则是跟随马守信过来的那队星火隐卫之中的一个。 “少爷!”那些孩子们见到进来的人,都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消瘦的男子则是开口对那些孩子们说道:“好了,这一课我们暂时就先讲到这里。在下一课,我们将讲如何取得目标的信任。” 马守信投诚之后,这支星火隐卫也只能投诚。其实也说不上是投诚,徐湘毕竟是楚国的二王子,而之前徐泓针对徐湘的计划他们是一无所知,只有刘旗善与马守信知道内情。 所以,他们为徐湘办事并无不妥。 欧阳玄明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星火隐卫,但是其本领在星火营一直是名列前茅,只是他一直以没有战功为由不肯升迁。 徐丂都还是他教出来的,所以当时徐丂才那么信任这支星火隐卫。 “是!不知少爷这次过来,是有何吩咐?”欧阳玄明问道。 “我这次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准备一下,准备带着孩子们前往黄河滩镇;第二件事,安顿好孩子们后,我打算派你去一趟北蒙。” 而徐湘也没有将这队星火隐卫再送回楚国的意思,毕竟送到手的礼物,不收有点说不过去。 “起来吧,我说了以后叫我少爷即可。”徐湘对他说道。 欧阳玄明对他的忠心程度存在疑问,但是无奈现在徐丂在同心城,杨点锋也不适合,只能选择他们了。 离开了这座宅院,已经是到了傍晚,徐湘走在大街之上,路过一条街时,见到了一些建到一半的屋子,心情有些沉重。 “去北蒙?” “有些事情交给你去做再合适不过了。”徐湘说道,他目前手中可用的力量不多,要想改变这场乱局,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一些底牌。 想起当初宁都没有战乱之事的繁华,白虎街的这条商业街是最先开始建立的,他打算以啃的鸡为开始,大干一场的。可是接连的兵乱,让这个大工程不得不停下来。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 “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了......唉!”他有些心疼地说道。 “少爷何必如此,这地契还是在咱们这儿。等到宁都恢复了,这商业街还是可以继续盖的。”杨点锋说道。 宁都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事,如果不是宁都本地人的话,基本上能够逃离的早就已经逃离了。 但是这些乞丐例外。 如果没有明氏的霍乱,这里估计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吧? 两人走在白虎城区的街道,路上的行人与小贩已经十分少了,还有不少衣不蔽体的人在哀求着为数不多的路人,施舍一些食物给他们。 很明显,徐湘就是这么一个好心之人。 这条街叫清水街,街面之上就只有一个包子铺,一个面馆,以及裁缝店与粮铺开着店,其他的那些玉器、字画、当铺之类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 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去,即便是离开宁都,也是荒无人烟的野外,饥饿的身躯不足以支撑他们赶到下一个城池。 所以,他们还不如在宁都苟延残喘,如果碰到好心之人,还能够获得一些食物果腹。 而四大城区分别有四个府令,这府令之下就只有一帮三班衙役,专门负责查案,街道巡逻,缉拿盗贼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也只有调查权,无处置权。案件和卷宗处理完了之后,还得将犯人移交典狱司。 四大城区的府令,是属于皇帝直接任命的。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府衙的士卒慵懒地提着长刀,在大街之上巡逻。 宁都为国都,权力划分成许多部分,像驻城军就只负责防务,只不过宁都的驻城军分化为巡城司与皇宫禁军这两部分,所以宁都的防务,包括抓捕凶犯,核查进出人的身份相关事情就是巡城司在管。 所以,府令这个官职大夏朝廷里面没有官愿意去做,一般都是那些刚步入官场,有着一腔热血和报复的人,才心甘情愿去当这个“背锅侠”。 四大城区的府令之中,唯独朱雀城区的荀岩之是个例外,荀岩之这个人刚正不阿,如果在青龙城区死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好在是在朱雀城区,一般贵族都不愿意过来的地方,所以只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相安无事了。 按理说,在任何一个朝代,皇帝任命的官员权力一般都很大,但是在宁都就完全反过来了,这四大城区的府令就相当于一个背锅侠一样。 反正出了什么大事,你给我去调查。调查清楚了,那好,人犯移交给典狱司,报功劳的时候就是典狱司的功劳。如果没有调查清楚,或者查到了不该查的人头上,那不好意思,乌纱帽不保是最幸运的,有的甚至还不做不长久。 正所谓上行下效,府令尚且如此,那府衙的差官也好不了多少。 徐湘路过清水街的时候,恰好见到一个小叫花子实在是饿极了,然后乘着那包子铺的老板忙不过来,偷了两个馒头。 但是其他三大城区不行啊,经常有贵胄子弟出没,难免会有许多喜欢惹事之人,出了事,就只得是府令来背锅。 所以,除了荀岩之之外,其他三个城区的府令压根就没有当府令的觉悟,做事都是拖拖拉拉,涣散懒漫。 并且,还向那个老板提建议,“既然馒头都让他吃了,你只能揍他一顿算了呗。” 于是,那个老板就对着小叫花子拳打脚踢,根本就没有在乎他只是一个孩子。而那两个差官见到了,还像是看戏一般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结果,被老板发现。 捉住之后,打算把他们交给差官处理。可是白虎城区的那两个差官见到这小叫花子浑身臭味,露出了一脸的嫌弃,不愿意接手。 徐湘却摇头,“不!不要插手。” “嗯?”杨点锋不解,这种事情少爷一向都会插手一下,然后给这小叫花子一些银子,亦或者是带回来养着啊。他们一路上遇到的这种情况不少,黄河滩镇也收留了许多流浪的苦命人。 杨点锋见徐湘皱了皱眉,说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去......” 因为他知道,徐湘这个人一向看不惯这种欺负弱小的人,一般都会出手去帮忙。 徐湘微微一笑,“不是,这个孩子并不是乞丐,是伪装的。” “伪装的?”杨点锋一愣。 “老杨,你注意到没有。”徐湘开口说道,“这孩子被那包子铺老板拳打脚踢,却用手肘挡着自己的要害部位,脸上并无半点慌张与惊恐。而且,也没有哭闹。” “这又有何问题?兴许是这个孩子经历多了,所以习以为常,根本就不在乎这一顿殴打了呢?” “你的馒头钱。”他用手指轻轻一弹,铜钱急速朝那包子铺老板飞去。 “噗!”在那老板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铜钱嵌入了他的额头,他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走吧。”徐湘转身就离开,而杨点锋则是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在他们离开之后,那个被打的孩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那双眼睛之中闪现出一抹失落的神色。 他站起身来,轻轻褪下已卷起的破旧的袖口,在袖口之处露出了一枚铜钱。 徐湘刚离开那个地方,就听到差官的声音,一惊。 连忙与杨点锋往回走,但是却被前面一个人影给挡住了。 那两个差官傻眼了,大声喊叫着,分开而逃:“啊!杀人了!杀人了!” 那小乞丐冷笑一声,随后一个起落,消失在原地。 徐湘与杨点锋警戒了起来,这小孩子是冲他而来的。 “你是什么人?”徐湘的手放入后腰上,摸到了随身携带的手枪。 正是刚才那个被打的小孩子。 “都说,徐长沙是一个宅心仁厚之人,见到不平之事,定会拔刀相助。可,今日一见,却令小爷我,大失所望呢!”那小孩手里把玩着一把铜钱,轻轻垫了垫,又收入到掌心。 “噢,对我很陌生是吧?”那自称刀小锋的男子说道,“可是我对你却了如指掌呢!你的情报是一封一封传回九幽殿,本来我对你这种小角色是不屑于出手的,但是你的成长令我十分惊讶,所以我才来见见你。” 是九幽殿的杀手!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散财童子刀小锋。”他继续垫了垫手里的铜钱,悠悠地说道。 徐湘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杨点锋也没有听说过。 “少爷,先天啊。”杨点锋的身子往徐湘的前面移了移,凝重地说道。 先天级别的高手?徐湘拔出手枪,虽然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手枪或许可以击中先天级别的高手,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是先天几重。 徐湘的眼睛一红,九幽殿的杀手让他想起了秦重,他打算等自己根基稳固了再打到巫夜国,灭了这个九幽殿的。 现在他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即便是从娘肚子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先天吧?这九幽殿的人,应该是有邪恶的法门修炼。”徐湘心里想道。 “你拦我,是打算杀我?” 照他估计,如果是达到了长孙明菱这个层次,手枪也伤不到他了。 杨点锋作为一个后天四重之人,徐湘又是一个无武功之人,遇见先天高手,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 徐湘想在开枪之前,先弄清楚,要不然等下一开战就没有机会问了,于是便说道:“你是先天高手,我们这里一个后天四重,一个不会武功。看来我们是非死不可了?” 九幽殿的神出鬼没绝对不是没有规律的,相反他好像想到了与之关联的一个人。 “不错!不能再让你继续成长下去了。”刀小锋说道。 “放心,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上香的。” “我认了,不过,在我临死之前,想弄清楚一件事,相信你不会介意为一个死人解惑吧?” “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