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有长长久久相敬如宾的以后 武威军将言嵘押送到薛城宅院门前,薛城从里面出来,自己迤迤然站在门口,见到这个场景不由道,“一个小小的奸细,居然要这么多人护送,你们是怕她跑了不成,押着人了也不知道多审审,你们会不会办事,起码手筋脚筋的挑一挑嘛。” 他的话里带着很浓的讽刺意味,底下的武威军也都知道自己顶头上司与这位贬谪过来的团练副使很不对付,对方又是个皇子,虽然这几年混得没以前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他们这些小兵有来头。 上头人神仙打架,打得怎么着他们管不着,但最好别连累他们,卷进无妄之灾里就很好了。 薛城虽然以前名声就很不好听,但起码没有传出过出事让底下人帮着擦屁股的事情,顶多让先皇和先太子兜底,所以他们对这位远在帝都的东京小霸王还存着几分尊敬。 “殿下,按将军吩咐,将人给您送来了。” 他们那些人怎么明争暗斗,暗潮汹涌,哪怕内心恨得牙痒痒,表面还要装得风平浪静,言嵘管不着,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宋知州居然放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居然没有亲自来,她可不认为宋知州是好心给他们创造相见的条件去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薛城看起来非常漫不经心,似乎并不关心宋知州到底在想什么,“算了,把人送进来,你们就在这等着,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 末了还不忘吐槽宋知州,“自己连一个犯人搞不定,还要人帮忙,这个驻将怎么当的,本王很怀疑他的能力能不能守住冀州城。”武威军自然是没什么好说,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反正他们的任务完成了,给宋知州洗白解释可不是他们的活。 言嵘走进去,那些武威军就真的老实候在宅子外头,看不出来薛城还挺有影响力,武威军还算听他的话。她总是改不了替他担心的习惯,所以这次她又忍不住担忧,万一薛城真的把自己放走,他该怎么为自己开脱呢。 宋知州此刻不在这里,难道是等在城门口布下天罗地?就等待着抓她个正着给薛城定罪了。可现在只有让她赶紧离开冀州,才能阻止颜烁他们进来救人反而入圈套,言嵘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薛城已经在向她招手,“阿嵘快来!”已经没人看着他们了。言嵘微不可见的摇头,生怕身边还有眼线盯着,“没事的,”薛城疾走几步到她身边来,拿着不知从哪得来的钥匙替她解开手铐脚链,“他们不在这。” 武威军自然阻隔在宅子外头,而那个最应该出现盯着他们的宋知州却也不在此处,言嵘压着他的手,“那人不在吗?”“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了。”薛城狡黠地盯着她笑了一下,“他是条听话的好狗,说让他往东就不会往西。” “什么意思?”言嵘不知道内情,听得云里雾里。薛城拉着她往后山方向走,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言嵘这才发现渡衣也不在此处。 “他想利用你的事情来抓我的把柄,他认定我一定会为救你露出马脚,所以他等不及看我迟迟没有行动,给咱们送来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薛城拉她进一个屋子,里面的窗户恰好是朝东的。 “他此刻肯定守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城内军营空虚无人。”有些天冷,薛城很贴心地记得先煮了一壶茶,此时正好烧开端到言嵘手,言嵘接了茶也没喝,只是端在手里,热意逐渐从掌心弥漫开来,“你不会是要……” “是,”薛城接着道,“提前也不是坏事。” “不必因为我打乱你的计划,你提前起事哪有十足的胜算呢,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得珍惜机会一击即才行,不能盲目浪费时机。”薛城打断她的话,“天底下就没有十成十确定的事情,总归要冒一点险的,没事,我有分寸,不必担心。” “等城外汇合的人马一到,宋知州势必首尾难顾,到时候我送你出城。”薛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他已经计划了很久,就像他所说的,总归是要冒险的,没有什么事是百分百有把握的,喝口水还有被呛死的危险呢,难道人这一辈子就不喝水了? 为了舒缓言嵘脸上担忧的表情,薛城故意道,“回去了不准说我坏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坏话。”“所以,在你眼里以前那些都不算你欺负我?” “彼此彼此罢了。”言嵘不甘示弱,她看得出来是薛城不想她太多担忧自己,只是他去做有危险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那我们和好吧,以前的相互亏欠一笔勾销,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薛城伸出双手,覆在她捧住茶盏的手上,他的眼神和杯盏的茶水一样滚烫。 言嵘还是那个一有危险就急着保护他、替他想办法照顾周全的阿嵘啊,她那么那么爱着自己,他实在是舍不得继续僵持下去了,他要和她破镜重圆重归于好,要和她有长长久久、相敬如宾的以后,有他想要的圆满。 “我那是教育你敬畏生命,别老是拿自己小命不当回事,给了你软猬甲你就好好穿着,谁来了都不能脱给她,你……你笑什么啊。”“你好像圆润了一点,又变可爱了一点。”薛城捏捏她小手,又捏了捏她脸蛋,好像是比刚才刚进来的时候暖和不少,“还是一样在爱我。” “得本公主垂青,你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了!”“当然了,比颜烁还好。” 言嵘就奇了怪了,他怎么老是提颜烁,“士衡哥哥又没跟你专门见过面,又不是你的朋友,你老提他、跟他比做什么啊。”“许你管着我不说修羽,就不许我说说颜烁?” 言嵘甩了他的手,“他们怎么能一样,士衡哥哥从来都不会逼迫我做任何决定,更不曾害过你我。他只希望我快乐,可我心里那个人却一直在让我哭。你那位青梅小姐除了不让我好过,连你也不放过,少将她同我士衡哥哥相提并论。” “好好好,你说得对,”薛城不同她争论,“那你以后也别再提他了,不然我听了嫉妒。”言嵘垂下眼帘,“以后我也没什么机会见他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