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善良却深受折磨 梁植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了大雁宫内,御林军目不斜视,就好像从来没看到他走进来一般,只是替他们打开了门。 梁植没有什么心情查看大雁宫内是不是有什么行动,还是他们已经布置了天罗地,只等着他走进来了。 就算是这样,他亦没有好辩解的。娘亲犯下诸多大错,他本该早些察觉、规劝她迷途知返的,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结果被他们逃跑了,还害得全府上下遭到了血洗,这都是他的错,陛下要抓他也是应当的。 刘贤推了推他,梁植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恍惚地醒来,“孩子,到了,陛下在里面等你。”梁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周边一片安静,是大雁宫特有的古朴与肃穆。 自小他便不敢在这里大声喧哗,肆意跑动,即便是表姐也不会太过放肆,他自然更是如此。更别提如今自己是在这样的境地里来拜见陛下。 梁植掀开衣摆走了进去,恭敬行礼,“靖远见过陛下。” “靖远来了,”言铮正站在窗前眺望着什么,没有看他,只是道,“过来吧,别跪着了。” 言铮按辈分来说也是他的表哥,但毕竟比言嵘大了八岁,如今又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所以即便贵为世子的梁植,也不敢直呼他为表哥,只能恭敬地称呼他为陛下,“陛下,靖远还是跪着比较好。” “怎么了,”言铮转过来,看到他一身狼狈不由得发问,“不是让你回府换身衣服的么,怎么还是这般样子,别跪着了,起来说话。”“靖远,”梁植抱拳,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的时候看见言铮的眼神,又什么都不敢说了,“这就起来。” “朕听以君说过城郊的事了,你这次反应很快,非常机敏,的确帮了朕的大忙。”言铮,“朕已经让以君去封锁城门了,京也拉响了一级警报来应对疫情,你放心吧,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是,”梁植虽然站了起来,木木地回答,可他依然低着头,内心忐忑不安,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陛下明明是知道濮阳公主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也知道了娘亲是鲛人的身份,可他怎么不问呢? 对他的态度也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这难道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么,陛下为何不急? 言铮见他吞吞吐吐的神情,“怎么了?有话要说。” “没有!”梁植一惊,下意识地否认了,等他反应过来这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言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继续做他的事。 梁植终于忍不住了,“陛下,您喊我进宫是做什么啊。”他还想去乔酥酥那边帮忙的,也没跟济生堂大夫们一起去。 言铮从窗边转悠回来,走到了殿央的沙盘边上,那是个全城的仿真沙盘,言铮漫不经心地随手拔下一个小旗,“靖远你知道吗,今天凌晨的时候神武军通报给朕一件事情。” 他将那枚小旗插在了紫霞山的模型上,“有一伙鲛人在紫霞山出没,然后突破了神武的防线,逃过了御敌墙。” 御敌墙之外,便出了大梁。梁植知道陛下说的应该就是他娘亲吧,只是他上午的时候还看见娘亲让那个墨连城拦住他,她难道还有很多同伙藏在金陵城内?! 那金陵城到底还藏了多少的鲛人?梁植感到有些后怕,以前他都以为鲛人早就销声匿迹不存在了,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便隐藏着一个,城的数量还相当多,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们潜藏在金陵城,也不知道都打探到了什么,又暗搞了什么鬼。等等,这次的传染病不会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吧?梁植忍不住开始胡乱揣测。 “靖远?”言铮喊了他一声,“怎么了,不在状态?朕还没说完呢。”“啊,”梁植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但是我们也抓到了几个人,经过审问,他们也承认了早有预谋,朕想,今日的疫情便与之有关吧。”“那陛下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疫病了?或许不是传染病而是毒吗?”梁植忽然抓住了重点。 “暂时还不清楚,”言铮摇了摇头,“不过,无论是什么,我金陵都不会放弃救治百姓的,鲛人而已,不足为惧。哦对了,我让你来是想问问你,你不是最近搞了一个小组织么,听王妹说弄得还不错,那这次坊间的事情就交由你吧。” “靖远,”梁植已经没有什么勇气接下这个任务了,“愧不敢当,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交由更有能力的人吧。”“这可不像你啊,平时的你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恐怕高兴得不行了,今天怎么了?”言铮故意没有说到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但梁植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的母亲是鲛人,陛下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此次疫情恐怕就是和鲛人出逃有关,说不定就是想借此事移开视线,使大梁没有精力关注他们。 他身为鲛人之子,哪里还能有什么资格护卫大梁,让大家知道了真相,恐怕指着他鼻子骂都不足以平息怒火了。 他是亲眼见到第一个大哥是怎么痛苦地挣扎着死掉的,他也是家的顶梁柱,他的家庭必定随着他的逝世陷入了灭顶之灾。 梁植的反应都看在言铮眼,他只是委婉地告诉了梁植关于自己母亲的身份,他便已经自责如此了,若是他有一天知晓十五年前的战争也是由他母亲一手促成,自己的父亲也殉国于此,又该多受刺激。 梁植一直都是个重感情的善良孩子,他舍不得伤害别人,更舍不得伤害自己的母亲,就算她再怎么苛责自己,也乖乖地听话不惹她生气,这样的人不会去责怪别人,只会将一切都归结于自己。 言铮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候无法选择出身便是这样不好。总有些本性善良的人受此牵连,一生都难以释怀,深受折磨,而他们本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