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钱回来的孩子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就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能带着十年都花不完的钱回来的孩子就应该忘记他的辈份,父母也不再动轧伸筷子教你怎么做人。 苟伟就是现在可以自由上桌还能大块吃肉不用看老苟眼色的好孩子,偶尔还能喝一杯父亲赏的酒。 “你真的是被冰渣子割了嘴啊?怎么看你咬排骨一点都不影响呢?” 老苟书记很是纳闷这儿子吃排骨动作是那么娴熟,受伤的嘴一点都没有影响儿子吃排骨的速度。 不仅老苟纳闷,而苟妈妈更是心里不痛快,拿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三尺布做身衣服。钱哪有物来得更实惠更有心理上的冲击呢! “小伟啊,休息个两三天就算了,咱们家都是老实人,影响不好!” 苟妈妈也劝了一句,心里还想着儿子这是饿死鬼投胎呢?再这么吃下去家里都要被吃穷去,当然本身就是穷的,那也不经吃啊!苟伟不为所动,能赖着就不动着。 大松林村在冬日里更显一片郁郁茐茐,特别是雪后黑色中带着白亮更如水墨画一幅充满着艺术美。沿着那块拦牛石下的山路蜿蜒而上,林中深处有一处古寺,飞檐高翘,白墙黑瓦点缀这里一片白那里一片黑,远望孤寂顿显。只有几声鞭炮声和磬声带来一点生气,孤寂中更显陪伴的吸力。 此寺名为大松林寺,实为石老地主家的家寺,现在还供着石家的老祖宗,当然是异化了的显灵了的菩萨。石梓不愿意修那条通村的公路,却是愿意装修这间佛寺供养一群有道高僧。每年回村祭祖必要请和尚们做一场法事,沐浴斋戒三天,祈祷一年的好财运。 苟伟经常来,却是不怎么信的。就是觉得身边全是菩萨全是和尚很热闹,又全都不和你说话很宁静,就这闹中取静使自己特别安详。 今儿实在百无聊奈,家里边连小学的书本都翻过了一遍,既没有书看也没人和你说话,心就越来越烦躁,烦躁到了极点就特别想追求那份安宁。到处转圈玩儿的苟伟不自觉的沿着拦牛石往山中走去。 “您好,这是苟伟家吗?” “对啊,姑娘,您找我们家苟伟吗?” “阿姨您好,我是苟伟的朋友胡彬彬!” 出乎苟伟意料的是魔女居然会来到这个山村,踩着雪走五六里山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然魔女也没有想到这路会这么远这么难走,可走了一段就剩下一段,原路折返又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一不小心就到了。 “坐坐,进去烤一下火,这冷的天,哎哟,都冻得红通通的了。”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个女孩子苟妈妈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看人的眼神更是火辣辣。当然也满怀戒备,毕竟这个女人可能会抢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是仇人。 魔女难得的不自在,原本出于道义,出于这小苟先生居然能扛下所有就值得自己来看一回。可真要见了热情的苟妈妈心里莫名地一慌,很是不自在。更不自在地是昏暗的屋子里烟薰的炕带着浓重的烟火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姨,小伟呢?” “小伟啊,好像到山里的寺里去了,我去叫过来!” 苟妈妈像装了弹簧似的一跳往外跑,也不想与这时尚中带着贵气的美女打交道,有点自惭形秽呢! “阿姨,我自己去找。您给我说一下路就行了!” 两女人都不想多说,都有自己的不自在,各自找了个理由就此分开,一个去找小伟,一个去找小伟他爹。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两里路的魔女远远的就见山门内大殿中背对着外边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捧着一本古书在看,还不老实,偷偷将手伸向桌上的供果,往嘴里塞。旁边做功课的和尚似乎见怪不怪也没有制止。 靠在山门前的魔女看着怪异的一幕,实在想不通苟伟到底是在家的居士还是寄名的和尚,咋当这寺庙像家里一般呢? 抖雪、清鞋、合什,叩拜、行礼,站在苟伟后边看着这宁静看书的孩子,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这是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就闹不明白苟伟怎么会看得津津有味了。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施主,请随意!” “佛你个头,像你一样偷吃供果!” “哎,哪是偷吃,这是吃佛剩下的,还沾着佛的口水呢,佛见我一凡人都不嫌弃,都说我是好孩子呢!” 魔女孩童似的想吓假佛陀一跳,似有所觉的苟伟赶紧制止,也就有了那一番不似对话的对话,不似调侃的调侃。 “你怎么在这儿啊?” “没人和我聊天,寂寞啊,只好与佛祖论道,没论过,只好学习了!” 得,怎么着的说法都是高大上,魔女真不想论佛,论之最后结果就是五在皆空在因果,那还做什么呢,不做不说不理事才是最佳的因果,因为只有这样才没有因果。 “听说你老人家呗冰渣割着嘴了?伤好了些没有?” 魔女不想纠缠,直接问出最终的目的顺便展现自己来意的单纯! “哎,听到一个惊天动地的噩耗,准备吞玻璃自杀的。吞下去把嘴割伤了人却没事,后来一看,这哪是玻璃渣啊,纯粹的水啊。这人倒霉啊,喝口水都能割伤嘴,你说有什么办法!” 苟伟说得一本正经,情绪低落声音有如哀乐,话里话外是受不了压力要为魔女献身来着。 “举头三尺有佛祖,你这么说也不怕佛祖把你给收了去!” “哪能啊,这是我们家家庙。哦,我干爹家的,那也与佛祖是干亲不是!” 魔女被这小无赖那惫懒的样子逗乐了,很是开怀的笑。 “我生君未生,我老君年轻,你要是再长几岁,我倒真接受你的卖身了!” 魔女突然低沉地笑笑,带着无尽的惆怅,似乎真有一种盼着情郎快点长期望。 “没关系的,在这石家寺里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们家干妈就是童养媳,比我二爹大了七八岁呢!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苟伟一本正经的话倒是引得魔女怔怔的望着佛像不吭声,自己咋就瞎说这么一句话啊,不像自己平日里的做风啊! “是吗?如果我三十未嫁,你二十二未娶我就免为其难地接受了你吧!” “佛祖,您老人家听到了吗?这可是誓言啊,要做不到您就天雷火地轰那些骗你的无良人!” “瞎说什么啊?你要死吧!” 魔女越说越急,哪能在佛祖面前瞎说话,真要应验了怎么办,这还不得扛上一辈子的负担啊!急得赶紧地合什道歉。 任何人在一个庙宇庄严的环境中不可能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这算是一个环境的影响吧! “佛祖见谅,还没过门呢就咒老公想着改嫁呢!咱不听人家的,咱就捆着她!” “噗!佛祖是你们家的啊!” “对啊,干亲!” 魔女一看这架势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会永远没完,倒成了一个没完没了的循环了,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过来。我和你说点事,自杀的没出息的家伙!” 这就是一个梗了,刚承认了现在不可能再反过来,苟伟乖乖的跟着魔女往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才出山门魔女往外一甩直朝山下扑过去。苟伟眼疾手快猛地扑到地上当个肉垫,魔女正好摔到他身上像坐雪橇似地滑出很远。 “这雪太滑了!” “太大喽,下不了山了,真要走只能成为冰雕喂狼了!” 苟伟是能下去的,这么说只是故意吓吓魔女,谁叫她那么大胆做个风雪夜归人呢! “那怎么办?” 魔女急了,车还扔在镇上,准备打个照面意思一下就回县城,甚或赶回省城去。 “能怎么办,与佛祖打个招呼,借宿一晚,明天雪停了再回家啊!反正佛祖还大方!” “你借宿,我可是个女的,睡和尚庙可能吗?” “没事,家属!” 魔女无语了,这是送上门让人占便宜啊,这一晚住了不是媳妇那也是老婆了! “我有事,得赶回去!” “你看看能找得到路吗?” 魔女朝山门外看去,哪还有来时路去时道的。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清哪是道哪是崖了。 被苟伟扶着进了后堂暖厅,大和尚见机也去做功课去了,留下小两口在厅内嘀嘀咕咕。 “石梓真是你干爹啊?你没得罪人家?” “如假包换。如果说得罪,在那种大人物眼里还没有我这种小人物的位置。如果你认为不合适的地方,在他的想法里就是一种疲乏其心的锻炼。练好了是自己有出息的干儿子,练坏了那也是不争气的晚辈! 我还入不了人法眼!” 苟伟不想多说,谁都不是傻子,但傻子也不能升米恩斗米仇的,一个不如意就把自己的干爹给恨上了,那不合适。 “可上次星光,这次又是摩托厂的,害个不停呢?” “恰逢其会罢了,如果没有意外那也只能是巧合!” “你倒挺心宽的,我看不过去!” “我不心宽,能卖身给你!” “你要死啊,以后不准提,小心我咬你!” “那把欠条还我啊!” “门都没有!” 魔女觉得拌嘴很快乐,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地说过话,不用带面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说什么都是自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