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来到外海工业园，先去建材厂。　　 工人在加班加点的工作，连潘念祖都在做事。　　 殷元说他：“以后当老板了，就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人手不够可以请人嘛。”　　 念祖说：“现在招工人也来不及了，明年再说了。”　　 殷元看建材厂现在的情景，他认为定单多要增加产量的话，这间厂房就周转不开了。　　 不过这些问题让念祖自己去考虑了。　　 红梅在建材厂财务，背着才刚刚满月的女儿。　　 “你怎么把小孩带来厂里，这里空气不怎么好，念祖他妈妈呢？”　　 红梅气愤地说：“老大婆闹着要回老家去，念祖今天送他们到卧铺车上去了。财务又生病了，只有我过来顶几天，给工厂算工资，隔几天要放假了。”　　 这时红兵开面包车带老妈来到建材厂，让红梅把小孩交给她。　　 “我在这里帮你带妞妞，你家婆做事也太过分了。”　　 “你过这里来带妞妞，小安邦呢？”　　 “安邦给他外婆带了，义珍女儿也让她老妈带了，所以我也来带外孙女。”　　 殷元给老妈说：“妈，建材厂这里灰尘大，你抱妞妞去我爸水泥管车间办公室，妞妞哭了再抱过来。”　　 周雅菲抱着外孙女去了另一个车间。　　 殷元也去老爸管理的水泥管车间看了看。　　 里面一辆货车正在用吊车装货，老爸正在办公室收一个老板的货款。　　 老板对他这里生产的水泥制管质量相当满意。　　 “上次工人卸货时不小心，一根水泥管从十几米的坡顶滚到下面坡底，其他厂买的水泥管的话肯定破损了，但是你这里的一点损坏都没有，质量真的过硬。”　　 殷本繁说：“我这里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施工的，质量方面肯定没问题。”　　 老板夸他做生意实在。　　 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　　 他接起了电话：“还有五天，我们也收假了，谢老板你订的那批货，肯定给你赶出来，这样吧，你第四天早上派车过来拉货。好，行，行……”　　 周雅菲抱着外孙女走了进来。　　 殷元也后脚进来。　　 “老爸，有点像老板的气派哦。”殷元笑着说。　　 一个小学老师，退休后来到江明，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也开始有模有样做起了老板。　　 殷本繁说：“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农村老头？在乡下我毕竟还是知识分子呢。生意上的事，做开来了，就自然上手了。”　　 他看见老伴抱着外孙女来这里，皱了皱眉说：“你怎么把妞妞带到这里来了？”　　 周雅菲说：“念祖今天把他爸妈送到卧铺车上去了，老太太天天闹着要回老家，说在这里待不惯。建材厂财务生病了，现在年底工人要放假了，红梅只好自己过来算工资了，只有我过来帮她带小孩了。”　　 殷本繁出了一车货，忙着记账。　　 殷元看见老爸账本记得清楚明白，一目了然。　　 材料多少，出货多少，付工资，赚了多少钱，一点都不含糊。　　 好在水泥制件相对比较简单，工人也不多。　　 全车间只有二十多个人。　　 但是利润还是不错。　　 他到了建筑公司，任春林跟他说：“工业园开发项目已经开发了八十多亩，达到了四分之一，其中落户了二十五个新厂，等于开发出来的地皮已经回收了成本1760万资金。”　　 整个工程规划投资是二千四百多万，再有六百多万就可以平衡了。　　 再售卖三十亩地皮，整个开发项目资金就够了。　　 剩下的190亩就是纯利润。　　 任春林告诉他：“现在有五个厂家，已经预定了厂房面积，并且交了定金。”　　 相信明年全部完工后，将会有巨额的利润。　　 殷元在办公室看见财务是吴美娟。　　 财务对账是林婉婷的事，她每到月底都会到建筑公司财务对一次账。　　 他问吴美娟：“孙老师学校应该放假了吧？对了，你女儿谁带？”　　 她女儿比安邦大几个月。　　 吴美娟不好意思说孙炳文现在骑摩托车去出租赚钱。　　 孙炳文父母在这边帮他们带小孩，他在学校当老师的工资也不高，还不如她做财会的工资。　　 学校只给孙炳文一个小套房的住宿，只好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每天吃过晚饭，两个老人要去出租房住。　　 孙炳文跟老婆商量：要想办法买一套房才行。　　 现在买套房至少要十几万，加上装修费几万，至少要十五万才够。　　 凭他们两人的工资再干十年都买不起房，房价十年几后又涨价几倍，等于一辈子都无法买得起房。　　 所以孙炳文都利用业务时间去跑出租赚点小钱。　　 正说着，看见孙炳文骑着摩托车来到建筑公司，看见殷元也在，愣了片刻。　　 “殷总好，很少看见你在这里？”　　 殷元说：“年底了，我到处逛逛。你们今年要回老家过年么？”　　 “我爸妈都在这里，所以不想回去，春运车票涨了几倍，来回一趟要花上几个月的工资，不划算。”　　 有无数的打工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干一年，赚的钱还不够春运来回路上的费用。　　 孙炳文刚才是恰好送一个工业园的工人过来，所以顺路过来看看吴美娟。　　 戴着火盔，摩托车上挂着出租两字，吴美娟知道无法隐瞒了。　　 她感慨地说：“殷总，你看这个没出息的，一点赚钱的能力都没有，就知道像农民工一样去骑摩托车出租赚点小钱。”　　 孙炳文怼她：“我算是勤快的了，还会去骑摩托车赚钱，其他老师放假了，他们会干这个？”　　 殷元说：“炳文，你是老师，想赚钱的话，可以搞一些跟老师职业有关的事，不需要去干这种卖苦力的事。”　　 吴美娟听殷元这样说，眼前一亮，她对孙炳文说：“你好好向殷总请教一下，应该去干什么好？他的脑子比你的好用一百倍，特别是经商方面。”　　 孙炳文也觉得是这样。　　 他谦虚地说：“殷总，你说我该去做什么事好？我也没有什么手艺，现在我的条件你也知道，上有老下有少，在学校当老师，一个月工资虽然也有一千二百块，还比不上美娟的工资，一个人的工资拿来开支都不够。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买一套房，给一家人住在一起。”　　 他苦恼说：“一套房要十二万左右，贷款的话首付也要差不多四万，而且银行要先看你有没有四万存款，而且是存了半年以上，不然还没办法贷款。”　　 殷元跟他说：“我跟你讲一个大学教授的事，他也迫切地想要赚钱解决生活的困境。你知道他干的事情么？”　　 这个时候“新东方”才刚刚起步，但是几年后俞敏洪凭借新东方这个招牌，成了亿万富翁。　　 孙炳文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他每天去电线杆上刷广告，办了一个英语培训中心，人家看了他电线杆上的广告，有需要的就会找他培训班学习。　　 每个人他收一定的学费，开始的时候，他自己给学生讲课，后来学生多了，他索性大学教授都不干了，规模越来越大。　　 几年以后他凭创办的培训学校发了大财，你信不信？”　　 这时蓝翔叫得最响，烹饪学校培训经常听得见。　　 新东方几年后才开始火起来。　　 以前不准私人去开办培训，特别补课之类的，但是近几年开始了松动，有些部门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二年以后甚至发文鼓励别人去养办培训机构。　　 这年代入学率少得可怜，初中入学率才67％，高中入学率才26％，真正能够考上大学的只有4％。　　 社会上涌起许多的学习班，电焊班、电车班，厨师班，特别是学了后能够给工厂录用的技能学习班。　　 这时孙炳文也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让我去开补习班？我们学校的刘老师还跟我说这个事，他是语文老师，我是数学老师，他约我利用寒假这段时间去办一个补习班，我信心不足所以拒绝他了。”　　 殷元说：“别小看这些补习班，可能赚的钱是你当老师工资的几倍，甚至几十倍。比如你招了五十个学生，每个收费50元，培训半个月，你就可以得2500，假如一百个呢。一个月办二期……”　　 殷元前世的记忆里，认识一个小学教导主任，他从九十年代开始利用业务时间，在学校附近开办补习班。　　 赚的钱是他当老师拿的工资的几十倍。　　 这教导主任颇有投资头脑，用开办补习班赚的钱，去买房，后来把手中的房子出售，赚得盆满钵满。　　 孙炳文说：“确实还是殷总的脑筋好用，我这就去找找刘老师，看他的补习班办成没有？刚才你说去电线杆刷广告的事，我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我们也可以去试试？”　　 报纸上登广告虽然也有用，但是花费比较高。　　 孙炳文骑上摩托车匆匆走了。　　 吴美娟看见了对殷元感激地说：“谢谢殷总对他的点拨，孙炳文就是性格比较内向，殷总生意做得这么成果，他只要经常找你聊聊天，你稍微点拨他几句，他都可以受益匪浅。”　　 “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殷元让吴美娟把做了几个工地的出入账拿来看了看。　　 殷元问任春林：“那个张启的建筑公司，他们安排工人过来施工没有？”　　 任春林说：“第二天安排他们去开工二个厂的几栋楼房施工，我已经安排了材料采购员，工地监管，看守工地的也是我们的人。”　　 殷元和任春林去施工现场。　　 前面工地几辆挖土机和泥头车在一座泥土山上作用。　　 推土机相互协作在平整土地。　　 几帮工人在排水工程施工，还有一帮工人在道路硬化。　　 在一个工厂厂房的地基施工现场，远远听见有两人在争吵。　　 两个戴着安全帽的人在指着对方鼻子骂。　　 “你是施工员，还是我是施工员？施工方面的事，你到底懂不懂？这地基已经挖到这么深了，还说不够深？”　　 说话的是孙卫民，原先是自己建筑公司的施工经理，给殷元炒了后进了张启建筑公司，接了建厂房这些工程后，安排他来这边当施工经理。　　 另外一个戴红色安全帽的，任春林说：“他是我安排过来的监理，姓谢。”　　 谢监理大声地说：“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懂得一定要按图纸施工，图纸上标好了数据，现在你们地基的深度和宽度都有出入，不达标准，所以要重新翻工。你们是包工的，质量问题要我们负责的，工地做完，你们拿钱走了，出了问题要我们公司负责……”　　 孙卫民说他：“你一个小小的监理，说话好像大老板一样，老板给你很多钱么？”　　 他一抬头看见殷元站在面前，顿时脸色都变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开工十多天了，殷元从来没有来过工地，可是他今天怎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工地。　　 现在他心里最恐惧的人就是殷元了。　　 谢监理看见殷总和任经理来了，走前来说明了他跟孙卫民争吵的原因。　　 殷元说：“谢监理，你做得对。”　　 他对任春林说：“给他们几个监理每人发二百块钱奖金，钱在张启公司的包工费中扣除。另外，打电话叫张启过来。”　　 他指着孙卫民对任春林说：“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怎么可以当施工经理，让张启换一个有责任的施工经理过来，不然的话就让他们公司的工人停止施工。宁愿拖欠工期，也不能出现豆腐渣工程。”　　 任春林打通了张启的电话。　　 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要不然你来现场看看，我和殷总恰好来到工地，听见了孙兴贵和我安排的监理在争执，像他这样任性胡为的话，我们怎么放心把工地交给你们做？”　　 张启半响作声不得，这段时间几件事搞得他焦头烂额，新汽车站几栋墙都出现了裂缝，鉴定工程质量不达标。　　 现在让孙卫民去负责厂房施工，还跟他反复交待过：要按照图纸施工，配合殷元公司监理的质量检查。　　 他诚恳地说：“任总你放心，我换一个更有责任心的经理过去负责，马上通知那个孙卫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