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一辆桑塔纳小车停在装修公司门口。　　 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下了车，副驾驶上一个中年女人下车后随他走进装修公司。　　 封义平看见赶忙迎上去。　　 “葛总好，谢厂长好。”　　 殷元认得白发男人就是香港老板葛秀清，中年女就是谢惠娜。　　 这女人虽说是二奶，但是很受葛老头宠爱，因为香港正妻没有为他留下一儿半女,江明市这个二奶给他生了二个儿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　　 所以他香港的正妻明知道他在江明有一个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吭声。　　 谢惠娜高挑身材，瓜子脸,一双媚眼能撩人。　　 只是脸上虽然涂了一层厚厚脂粉,也难掩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　　 她手里牵着一只浑身白色毛发的贵宾犬。　　 仰头看装修公司内部装饰效果。　　 跟老男人说：“这家装修公司看上去还是上档次的。”　　 封义平把两人招呼坐下，红梅及时泡上两杯热茶。　　 老封为了锻炼儿子的业务能力,躲进里面办公室看起了报纸，注意力又随时在关注外面的交谈情景。　　 红兵跟红军去了工地看工人施工。　　 殷元也开始翻阅红梅这几天做的账本。　　 封义平拿出打印好的装修合同给两人看。　　 谢惠娜看了一眼不屑地说：“签合同就要付装修保证金一万块，这个条款也太霸道了吧？工都没做就要收钱？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这个铺面也是租的吧？收了几万元定金，你们装修公司不开，跑了别人岂不是也拿你们没办法？”　　 封义平一时有点懵圈，不知怎么样回答她。　　 只是弱弱地说：“怎么可能，我老板是准备在这里长期开的，不可能因为收了你定金就跑掉的。”　　 谢惠娜见他给不出很令人信服的理由，坚持说：“反正你把我家别墅装修好了，没什么问题肯定会付你装修款的。中间这些杂七杂八的进度款就不用收了，行不行？”　　 封建勇和殷元对视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走了出去，示意儿子看自己如何应付这种蛮横的客户。　　 “两位客户好，装修公司跟客户签合同收定金，是所有这一行统一的规矩。客户预付了定金，才显示了诚意，也才可以让装修公司放心采购材料,安排人员施工。不然的话，材料到场，工人到场，你房主随意一个理由说不装了，装修公司的损失谁出。　　 担心收了定金，装修公司就跑了，这种现象确实有。但是我们老板绝对不是这种人，这个铺面他已经全款买了下来，不信你可以去售楼部查证。还有城市豪庭顶层他还购买了一套复式房，不信也可以去查证。”　　 他示意儿子去办公室把那些跟客户签的合同抱出来给客户看。　　 封义平从办公室抱了七十多份合同放在谢惠娜两人面前。　　 “两位老板可以翻开看看，这是我们公司跟客户签的合同，每一份都很正规，都是签了后严格按照合同规定进行施工的。这里也有二十多栋别墅的合同，一栋别墅分内外装修合同，各收定金。”　　 他毫不客气地说：“老板想把别墅装修得完美，就拿出一定的诚意来。”　　 葛秀清点头说：“那就签吧，只要可以保证装修质量，装修款都可以按照进度付给你。”　　 封建勇说：“反正大家签了合同，严格按照契约精神执行就是。”　　 你不按时付装修进度款，我这边就会毫不客气停工拖延。　　 反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也损失不了什么。　　 对苛刻自以为是的客户，经验丰富的装修公司早有多种策略对付。　　 谢惠娜还是不放心地说：“我怎么样保证你们施工时装修的材料全部是跟合同上规定是一样的？偷工减料怎么办？”　　 封建勇指着合同书上的附单说：“这些都是施工过程中所要使用的各种品牌的产品，每次我们送货过去，你都可以安排人验货，然后签字确认。每道工序完工，我们师傅都会让你验收认可，然后再进行第二道工序施工。”　　 葛秀清点头说：“能够做到这一点就不错了。开单吧，我先付押金给你们。”　　 坐在办公室的殷元暗自佩服老封滴水不漏的话术。　　 经过传销组织训练出来的人，嘴上功夫确实不是盖的。　　 红梅写好收据，葛老板从提包里掏出二叠百元大钞付给她。　　 谢惠娜说：“别墅钥匙在门卫保安处，工人进出跟保安拿，还有装修材料也让保安验证。”　　 封建勇承诺明天安排外墙装饰师傅去雕刻窗套，边线，内墙水电工同时去做水电和防水工作。　　 两人离开后，殷元去看自己那套房，发现红兵也在。　　 房间装修工作已经基本完工。　　 杨军棋带着林润东正在安装灯和开关，插座。　　 “小林，你姐夫来了，你问他，这套房是不是他自己的？”　　 林润东望着殷元：“姐夫，这套房真的是你买的？”　　 殷元点头说：“是我买的，怎么样，还可以吧？朝向和采光条件都不错哦。”　　 林润东连连说：“新房就是不一样，住在这里心情都更舒畅。”　　 红兵在厨房叫他：“哥，你过来看一下，抽油烟机买个什么品牌的好？这个位置买个壁厨柜装上去好不好？”　　 殷元说：“我对这些都不讲究，你是搞装修的，可以自行设计，以住得舒服为标准就行。”　　 红兵告诉他窗帘也安排师傅明天来安装了。　　 客厅电视机和摆放的沙发，以及餐桌，包括房间大床书桌和床头柜都是购置新的。　　 房间几个大衣柜都是堂姐两口子做的木工，还有书房几个书柜都是堂姐夫何庆云的手艺。　　 总体上还算不错。　　 中间那个木楼梯也是自己购买木头，何庆云构思巧妙架设的。　　 虽没有后世木楼梯的精致，但是古朴结实，打造得也颇有特色。　　 他跟红兵上到二楼，外面阳台上还架设了几根葡萄架，用砖头砌了方形菜地。　　 红兵说：“以后可以在这里种些青菜，种上几颗葡萄，以后可以在这葡萄架下喝茶聊天，看星星月亮都行。”　　 楼上二间房，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　　 红兵还问他：“哥，你和嫂嫂想住二楼，还是一楼好？”　　 殷元说：“我和婉婷住楼上就好，你和爸妈还有妹妺就住一楼三个房间吧？”　　 有五间房，一家人也足够住了。　　 杨军棋羡慕地对殷元说：“殷大哥，这么多老乡，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才到江明多久，就买车买房又准备娶本地女孩为妻了。”　　 殷元问他：“你跟罗金琳怎么样了？那个小妹妹动了手术没有？”　　 你一边送钱，一边天天殷勤往医院跑，再不把她拿下，就说明你太窝囊了。　　 他让杨军棋请了几天假，借此机会，可以抱得美人归，也算是间接帮了他的忙。　　 杨军棋高兴地说：“医生说罗金琳的手术很成功，昨天还吵着要出院呢，等下我就过去替她办理出院手续。”　　 “哟，说明关系进展不错哦，出院都需要你去办手续了。她姐呢？”　　 罗金凤去当站街女赚钱给妹妹做手术，其精神确实比许多人都高尚了许多。　　 杨军棋叹了一口气说：“她姐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去哪一个城市，她打死不肯说。她特意交待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善待她的妹妹。第二天给她妹妹留了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了。”　　 殷元说：“那这样的话，你就要承担起照顾罗金琳的责任，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没有？”　　 杨军棋想了想说：“殷老板，今天我看见装修公司贴出了招二名女工的广告，可不可以让罗金琳来试试？现在的情况是她受过伤的那只脚肯定不能用力，去进厂打工的话也不放心。她读了高中，口才表达能力也不错，虽然以前没有做过销售，但是教教她，相信很快就可以适应的。”　　 殷元笑道：“既然你对她那么自信，那你就带她来试试吧。”　　 招谁不是招，熟人总比陌生人更容易相处。　　 “住的地方她自己解决哦，装修公司这里没办法住了。”　　 这段时间他和红兵、红军都是住在这里。　　 杨军棋说：“我在我租房那栋楼替她租了一间房，以后每天早上我带她去公司，晚上收工再带她回去。”　　 殷元同意：“装修公司这里有灶具，红军也天天煮饭炒菜，或者你们也可以买菜来在公司煮饭炒菜，省得再去买快餐吃。”　　 杨军棋高兴说：“那就太好了，我和亚光那家伙天天去吃快餐，吃得两眼都放绿光了。每天吃那么多饭，都好像吃不饱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　　 “快餐店炒菜的油有问题，油吃得少，油水不足就会造成营养不够。”　　 殷元让红兵：“争取这几天把该买的东西买回来，下个星期可以全家搬来这里住。还有你和义珍的事也早点定下来，让姜蓉蓉再翻翻古书，选个黄道吉日，也搞个定亲仪式，结婚日子可以一起定在下个月二十六吧。”　　 在爸妈回老家之前把婚结了。　　 红兵表示同意。　　 殷元下楼，开车前往城防办公楼。　　 在办公室那张办公桌上，放着凌小芸送来的几份工作记录档案。　　 其中欣会分队长胡浩送来的就是岚田制衣厂吕卫民几人跟保安打架斗殴，造成不同程度伤害。　　 最后结果是老板及时赶到，批评其弟鲁莽作风，双方达成谅解，内部处理。　　 他又拿起外海区黄重贵送来的工作记录。　　 “外海大桥下面桥洞，每到晚上，这里就聚集许多的瘾君子。九点半，召集二十多名城防队员，配合民警，进行了一次扫荡行动。抓获了七名瘾君子，民警当场击毙一名穷凶极恶毒贩。”　　 高新区何大宝送来的工作记录就让他看得云里雾里了。　　 “巡逻抓获两名小偷，身上没有暂住证，建议关押几天后送收容所。”　　 “嘉陵厂门口发生几个打工人，因为争女朋友发生斗殴，抓获五人，每人罚二百，教育后放回去，督促工厂管理自己厂员工。”　　 “工业区晚上又发生一起流窜抢劫犯，抢了一对晚上在草地私会情侣身上的钱包手表和女方手饰。派人蹲守半天一无所获。”　　 从这些工作汇报上来看，城防队还真正是为江明市治安做了一些具体实事的。　　 这时副队长张一鸣敲门进来，兴奋地对他说：“昨晚我带十几个队员扫荡了江明大厦，隐藏在某间房内的聚众赌博，当场缴获二万五千多赌资。这些人都是当地开厂的老板，都有一定的身价和身份，自然不能把他们抓回来关押。经过现场讨价还价，决定收缴赌资外，每人再罚款一千，然后各写一份检讨，批评教育后放他们回去了。”　　 他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殷元的面前。　　 里面都是百元大钞，足有一千元。　　 张一鸣解解说：“老规矩，大头上缴，登记入案。小头分兄弟们一些辛苦费，这是你该得的那份。”　　 殷元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说一个城防队员赚钱的门道特别多的原因了。　　 原来这社会秩序虽然有点乱，但乱中有序的是有些事只要有钱，都是可以摆平的。　　 他笑呵呵对张一鸣说：“这些老板罚他们钱，他们不会有意见，想办法报复我们？”　　 “放心吧，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举报我们。这些家伙口袋有钱，过得都是风流快活的日子，很多人我们都有他们的把柄。那个小区买了房养了二奶，甚至三奶，何时去娱乐城找了女技师，把这些情况在他们老婆面前一抖，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反而我们不左他们身上捞钱，他们内心才会惶恐不安。”　　 张一鸣神秘对他说：“昨晚纪委陈科长还让我安排了几个人，跟他去江明宾馆抓了一场奸。某局干部生活作风有问题，勾搭女下属在宾馆开房。女下属老公知道后举报到纪委，纪委当即派人去查证，同时也通知我们派人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