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六郎笑得很开心,玉逍遥却愣住了。 德王拿手一指玉逍遥,说“本王手里只有一本红账,现在就在他手里。” 花六郎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德王说“你以为这是玩笑?” 花六郎说“你会蠢到把真的红账交给一个陌生人?我觉得不像。” 德王笑了,他说“老徐把账本交给本王的时候,曾经说过几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其中之一就是玉逍遥。” 玉逍遥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实际上,他不仅没有和徐三鹰打过交道,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和六扇门打过交道,那徐三鹰为什么会信任一个没有见过面的自己呢? 花六郎目光灼灼,却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 “账本是徐三鹰给你的?”他沉着脸问。 德王冷笑道“是老徐死之前交给我的。” “不可能!”花六郎说,“你既然有了一本红账,为什么还要高价悬赏红黑账?!” 德王说“我在济南府势力这么大,如果我不放话出来的话,你们岂不是要找上我了。” 这下,不仅花六郎的脸色难看,齐先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毕竟当初,花六郎以为是狮子刘把账本卖给了德王,这才痛下杀手。 德王继续说道“你们当初就应该直接下杀手的,而不是用那种鬼鬼祟祟的手段,要不是你们搞的那些手段,老徐也不会察觉你们的阴谋,这本红账也到不了本王的手上。” 花六郎说不出话来,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双阴鸷的眼睛却紧紧盯住了玉逍遥。 德王说“你既然已经知道账本在谁的手上了,还不快放了本王!” 花六郎冷笑道“放了你,放了你好让你跟我作对么?” 德王怒道“私杀皇亲国戚,形同造反,你敢么!” “为什么不敢?”花六郎理所应当的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背后的那人是谁,就应该知道,对他来讲,要杀一个小小的,没有实权的王爷,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德王的脸色刹那间变的苍白,“我可以告诉你黑账在哪里。”他说。 “不必了。”花六郎笑道,“既然知道了红账在你这里,那我差不多能猜到黑账会在哪里。” “你不能杀我!”德王高声喊道。 花六郎直直的盯着玉逍遥,轻轻的挥了挥手,说“杀了他。” 齐先生手中刀光一闪,这个刚才还威风八面的王爷就倒在了地上。 他那个想要告诉玉逍遥却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也随着他的死永远的隐藏起来了。 “现在,”花六郎看着玉逍遥,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玉逍遥道“怎么,你还等着我给你送过去么?” 花六郎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 好字刚一出口,他整个人已如鹰一般飞扑上来,摧心掌施展开来,朝玉逍遥胸口拍去。 花六郎一动,齐先生也跟着动了,他手中的刀舞出了一片刀光,还未及身,已经寒气逼人。 虽然还未交上手,但是两个人带给他的压力要远远超过已经瘫在地上的天魔七杀。 掌风刀光已至身前,玉逍遥忽然一侧身,手指在齐先生的刀身上轻轻一弹,整个人已向一旁掠开,堪堪躲开了花六郎的一掌。 齐先生手中的刀被玉逍遥一弹,控制不住的向花六郎荡了过去。花六郎身形一矮,使出了一招铁板桥,硬生生躲过了齐先生手中的刀锋,继续向闪在一旁的玉逍遥追去。 玉逍遥一闪之间,已到了栏杆边,再往后,就是离地七八丈高的边缘了。 这种高度,就算是以玉逍遥的轻功,摔下去也是有死无生。 所以,他已无路可退。 但他也无需再退。 花六郎闪过了齐先生,虽然拉近了与他的距离,但是也挡在了他和齐先生的中间,这也就意味着,玉逍遥暂时不需要同时对付两个高手了。 花六郎的摧心掌虽然可怕,但玉逍遥的逍遥游毕竟也是天下无双的功夫。 只是一个错身,两人瞬间已对了三十余掌,花六郎非但没有讨到好处,还被玉逍遥穿花寻柳的一掌印在了胸口,向后退出了三步。 “大哥,我来助你!”齐先生大喝一声,刀光如虹! 花六郎身体一震,手上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他往下看去,一截尖尖的刀刃从他的胸口刺了出来。 “呵···”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血沫就从嘴里溅了出来。 齐先生看着他,眼神冷的如冰一般。 “为···”花六郎张大了嘴,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为什么是么?”齐先生扶住了他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道“二哥死的时候,心里也在想着和你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齐先生按着他的肩膀,把手中的刀从他体内抽了出来,鲜血顺着伤口流出,立马就染红了衣服,“因为我不想死。” “你连二哥都不放过,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过我。” “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你到了下面,记得替我向二哥问好。” 他后面的话,花六郎已经听不见了。 花六郎倒在了地上,倒在了离德王不远的地上,两个仇人的血流淌着,渗透着,最后交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来。 齐先生又拿出他的手帕来,轻轻擦拭着刀身,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 好想要将这几十年的兄弟情义一并擦去一样。 玉逍遥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齐先生擦去刀上的血。 他忽然问道“刀上的血可以擦净,那心中的血呢?” 齐先生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的说“心中的血,可以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玉逍遥从怀里掏出那本红账来,说“这账本你还想要吗?” 齐先生苦笑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留着吧,我要找的,不是这一本。” 红账上记录的是六扇门内部的的腐败与恶性,黑账上记录的才是江湖人士的各种秘密。 玉逍遥又问“就算你找到黑账,把它烧了,又能怎么样?那就可以抹杀你的过去么?” “不,”齐先生说,“但是那可以让我重新活一次。” 玉逍遥问“这次你要怎么活?” 齐先生笑了笑,说“换个地方,继续做个教书先生。” 玉逍遥默然良久,轻轻道“那祝你好运。” “谢谢。”齐先生笑了。 然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截短短的剑尖,从他的喉咙处,悄无声息的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