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山顶上。 齐易逵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掌,按在被洞穿的丹田处。 鲜血缓缓浸出,对肉体并不是太重的伤。 但对于武者来说,丹田破损,真气外泄,是最严重的伤了。 “哈哈哈......” 齐易逵想到自己武功全失,仇家遍地,定然活不过明天,不由的失声大笑了起来。 “说吧,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长明沉声道。 齐易逵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笑道: “今晚那侯老鬼跟我商议,想让我帮他解决队伍里的锻骨境武者。 我答应了他,于是他用这女人把那人给引了上来。 随后我三两招就将其拿下,绑了起来。 然后当着他的面,跟他的女人快活了一番。 齐某身强力健,初翻云雨就让着女人神魂颠倒,渐渐的从了我。 只不过齐某还是喜欢用强的,像这种烂货哪里配得上我。 当即便没了兴致,将这女人推开,想要将两人通通杀掉。 可这女人知晓我看不上她后,居然趁我喝酒的时候,给那人松了绑。 很快我便与那人战至一处,谁曾想这酒里被那侯老鬼下了软骨散。 不过我齐易逵修为精湛,哪怕身中剧毒,实力十不存一。 但杀一个同境武者,依旧是手到擒来。 后来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江长明闻言眉头一皱,从怀中取出一小包,将其打开。 里面是数根明晃晃的银针。 行走江湖,最怕被人暗中下毒,所以这银针是出行必备之物。 江长明来到酒壶处,将银针插入壶口,然后拔出。 果然,银针发黑,证明那侯掌舵却是给齐易逵下了毒。 江长明心中对侯掌舵的善恶定位微微动摇。 然后来到抱刀武者的尸体处,将银针插入其尸体内。 再一拔出,银针没有变色。 看来这是那侯掌舵的计策,想要借助抱刀武者的手,杀掉无恶不作的齐易逵。 只不过这齐易逵实力太过强大,以至于抱刀武者送了命。 “这下你信了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会骗你的。 可笑我齐某一身武功旷铄古今,斩杀同境如屠狗,却落得如此下场。 给我一个痛快吧。”齐易逵没有临死的恐惧,说这话的时候反而一脸的得意。 “狗贼,你也有今天!死来!”林中突然窜出一道身影,一掌按在齐易逵的天灵上。 正是潜伏在林中的侯掌舵。 侯掌舵一招将功力尽失的齐易逵毙命,转身就跪在地上,朝着江长明拱手道: “大师,多谢您出手杀了这恶贯满盈的齐易逵,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来往的车队被此人截杀。 多少侠义之士葬身于这狗贼的剑下。 在此,我替那些冤死的侠士和旅者们给您磕头了。” 说罢,一下又一下的以头杵地。 江长明此刻脑子还有糊,一是自己的摘叶钉木手法何时变得如此犀利,二是为什么他们会叫自己大师。 “大师,这个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她见郝大侠被恶贼擒下,居然主动迎合恶贼。 只不过这恶贼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后,想要借酒助兴。 此女怕这恶贼不杀郝大侠,居然自己提起长剑砍向郝大侠。 谁知此女不会使剑,那郝大侠躲闪之际,正好长剑将绳索砍断。 郝大侠动手解开自己的穴道,想要将此女杀掉。 这恶妇却祈求齐易逵帮她杀掉郝大侠。 齐易逵这才又与郝大侠战至一处。 本来齐易逵喝下了我下有软骨散的酒,实力发挥不足五层。 被郝大侠压入下风,但这女子却从旁用言语刺激,致使郝大侠心神大乱,被齐易逵一剑穿心。” “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不出现。” “我只是个经脉境的小人物,比他两都低了一个境界,这种战斗我怎么插得上手啊。” “你借刀杀人,害了郝大侠的性命。” “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这等恶人若放任下去,不知有多少人会深受其害。 大师,若是你换了我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江长明被问得一时无语,最终叹了口气。 俯下身将昏厥的女子拍醒,又问询了一遍经过。 女子见齐易逵已经死了,暗地里松了口气,悲戚的讲述着今晚所发生的事。 大致情况跟前两人描述的差不多。 只是中间有一点出入。 “我誓死反抗无果,那恶人又提起酒壶畅饮。 我拼死之下捡起地上的长剑将郝大哥的绳索砍断。 郝大哥为了救我,不愿意逃走,反而跟这恶人斗了起来。 谁知棋差一招,被这恶人一剑刺死。” 江长明听完讲述后皱了皱眉,三人的话语说来说去,只有这女人的善恶无法分辨。 但她毕竟是受害者,江长明也没那个权力去审判什么。 只得好言安慰,将女子扶起,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身后,侯掌舵的拳头捏了又捏,最终还是放弃了动手的打算。 实在是江长明太具迷惑性了。 明明感知不到一点真气,却能随手一把树叶就将锻骨境的齐易逵废掉。 应该是浮屠寺的弟子没错了。 这样算下来,车队里的那个僧人应该也是与他一起的。 待三人下山后,陈空这才从林中走出。 将地上的长刀长剑都拿起来审视了一番。 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价值。 又在两具尸体身上摸索了几下,只翻出一千多两银钞。 真穷啊。 陈空抬起头,望着山林中缓慢行走的三人。 真相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齐易逵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临死前故意夸大自己的实力与耐力,掩盖了一部分真相。 侯掌舵害怕江长明迁怒自己,所以便将矛盾指向女子,同时将抱刀武者描述得大仁大义,齐易逵无恶不作且实力高强。 因为大仁大义的人在除恶的过程中死了,会让人觉得死得其所。 而正因为齐易逵无恶不作实力高强,所以自己才会借刀杀人,这也是实属无奈,让人恨不得。 同时揭发女子的丑恶,这样也能分散江长明的注意力。 比起阴险小人,人更讨厌背叛。 而那女子所言,可以说是最不实的了。 人都已经死了,她只想表达自己的无辜。 可以说这件事上,除了江长明以外,死了都是活该,包括那个抱刀武者。 这件事陈空知晓全过程。 女子确实是想杀死抱刀武者,抱刀武者也确实因此解开了束缚。 但他并没有想救女子,而是害怕了,想要逃。 齐易逵发现自己中毒后,也没想杀那抱刀武者。 只不过女子叫破了抱刀武者的世家子弟身份,齐易逵为了杀人灭口才将抱刀武者杀死。 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陈空最重要的,还是江长明。 江湖戏法,也有其独到之处。 陈空想罢,摘了一片树叶,遵循记忆中的手法,将其抖了出去。 树叶打了个旋,飘落至地面。 果然,不用真气加持,自己根本就射不出去。 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接近卯时。 江长明实在是累得不行,将女子安顿好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褪下外套,江长明靠躺在床上。 “呼。” 床头的灯火被吹熄。 黑暗中一阵手忙脚乱。 江长明终于找到了火折,将灯点燃。 “怎么可能。” 江长明看着桌上的包袱,愣愣道。 黎明前最是黑暗。 坐在自己床上的侯掌舵脸色阴沉至极。 今晚这件事,有鬼! 自己明明给郝姓武者下了软骨散。 结果他没中毒,反而是齐易逵因为喝了自己的酒中毒了。 莫不是车队里还有高人? 侯掌舵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陈空。 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应该不是吧,软骨散是我亲手下在洗澡水里。 而且是在我眼皮底下送到房间的。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 脑补最为致命。 特别是结合最后齐易逵的死亡,侯掌舵莫名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一丝不得了的事。 江长明真不会武功,齐易逵是那女人杀的。 想什么呢,真是越想越离谱。 侯掌舵暗道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可好奇心已经种下,侯掌舵鬼使神差的起身,想要去看看那女人在干什么。 天边已经从深黑色变成深蓝色。 晨风夹杂着湿气吹在侯掌舵身上显得异常冰冷。 走道上,侯掌舵蹑手蹑脚的前进着,不想让别人听到动静。 一股冷风荡过。 刮得侯掌舵脸上生疼。 这山间的风怎么这么凌冽。 很快,侯掌舵便来到红衣女子的房间外。 没有擅自推门,而是想要将眼睛凑到客栈专门留作偷窥所用的窗缝处。 然而侯掌舵却忽然发现,窗户上多了一道细长的划痕。 将眼睛凑到划痕处,往里瞧了瞧。 !!! 侯掌舵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汗浸湿了衣衫。 那红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杀了,细长的脖子被切断。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房间里的地板上插着一片树叶! 谁杀了她。 江长明? 这种不仅仅是暗器手法了,还需要听声辩位。 可从始至终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三人分开才不到一盏茶时间。 若不是江长明,那就是有大高手藏在车队里。 此刻的陈空正坐在房间内把玩着树叶。 侯掌舵先留他一命,等到了无夜城再说。 荒山野岭的,谁叫自己不认识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