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正经紧紧捂住双眼,待听到院中的寂静后急忙跑过去看看姓段的公子。 “哥们,还活着呢吧,你可比我惨多了,当初我也就被打了几巴掌,你这……瞧瞧,这细胳膊细腿的,得骨折了吧……” “栋儿!我儿!”主桌上一名大腹便便,看上去颇显富态的中年男人急忙跑过去扶起自家孩子。 他一脸怒容的看着始作俑者,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让他气愤无比。 “我段家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如此痛下贼手!这是你们几个老不死哪家的小畜生!混账东西!” “聒噪!” 易宸飞踹一脚直接将那段家家主踢晕过去,如此正好,一老一少整整齐齐明明白白的躺在一起。 柯里海急忙走向前去护在易宸身侧说道:“不好意思,诸位,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些误会的,这位是我柯家远方亲戚。” 白衣锦州令饶有兴致的看着青年,青年也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他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飞扬跋扈的年轻人是当初救了他爱女的恩人。 当时太过心急身受重伤的女儿,反而将这青年抛在身后,也未曾留下感谢的只言片语,让为人一向正直的王澜也有些过意不去。 “原来是这位小兄弟,我认得他,小兄弟于王某有恩啊!不曾想竟是柯家远亲,这几日小女还在怪我知恩不报。”白衣锦州令对易宸拱手道,他用的是王某,而不是本州令,看来是将公私分的特别明白。 若仅仅想用恩情让这位王州令以权谋私,那是不可能的,定然会碰一鼻子灰。 “当时路过仅仅是举手之劳,不图什么回报,要实在讲究报恩的话,那刚才已经报过了,那一桌子饭菜价值不菲吧,我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宴,大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是换了一个人路过相信也会伸出援手。” “呵呵……那且待会儿我们私下再谈,这会儿多有不便。” 其实王澜大可装作不认识他或者不必如此作态,但怎么说都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他趁此机会说出这些话不过是让段家人投鼠忌器罢了。 而且这段家虽然财富惊人,但一向眼高于顶,对他这个州令偶尔也是阳奉阴违,不过看在段家为州里贡献税赋最多的面子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最近却是越加放肆了,倒是可以借助这个由头点拨点拨。 如果当真敢当众不给他这个州令面子,他倒是也很乐意借机整治一番这段家,毕竟这一州之地,还是他说了算。 不过其他人可是另有想法,没想到这青年竟与州令家有恩,听这口气好像还是对王家小姐有救命之恩,顿时一众富家子弟了解其中种种,怪不得刚才王家小姐一直盯着此人看。 怪只能怪段栋这次踢在了铁板身上,人家有柯家和州令撑腰,你能怎么着,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再说了这段家最近行事总觉得有些诡异,他们家的货流量好像突然增多了一样,每天都进出大量的拉货马车,财富是挣了不少,但对其他家族也是有些颐指气使了,整日拽的要上天一样。 谁不知道当年从段家府邸里被赶出来的做女红的小娘,底层的人不知真伪,他们还能不知,什么勾引家主。那都是段蹦这家伙看上人家貌美,又是遗孀反勾搭不成,还被家中母老虎教训一番。 后来竟无耻反诬那小娘子主动勾引自己的,和自家夫人以这种名义将那女红赶了出去,听说后来那小娘子日子过得挺苦,名声也败坏尽了。 至于为什么州令大人一开金口,这柯里海就急着支持答应,实在是二人之间有着或明或暗的联系。 柯里海一个江湖人,纵然门路广,但在本地若是没有人撑腰,是决计不可能做大做强,区区二十年不到就能比肩这些老牌富绅。 而锦州令王澜,十几年前初来乍到的儒家弟子,也需要有江湖势力的支撑才好放开手脚做事,也容易在地方上撒下耳目,不方便他做的事必须得有人帮他去做。 于是所谓的官商勾结,黑白一家的局势就出现了,当然这种莫名不断的关系,外人肯定是不会知晓的,这也是柯家能够快速崛起并且屹立不倒的最终原因所在。 就在晚宴即将结束,众人回去着手家财捐赠的大事时,突然一声大笑自屋顶传来。 “王州令,真是感谢你啊,若不是你今日宴请众位豪绅,岂能给我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啊!” 那人自房顶飘然落下的同时,只见周围出现了数十个穿着夜行黑衣的刺客,将整个露天庭院包围起来。 王澜脸色还算镇定问道:“你们是何人,这里是州令府,就算真要杀了我们,你们觉得还有命能逃出去?” “哈哈,既然敢来,那肯定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杀光你们,可没接到让我们活着回去的消息。只要将你们这些人杀光,锦州短时间就会瘫痪掉,到时何愁大业不成!” “你们是玄莽死士!不可能玄莽人怎么可能进来这么多,定是州内出了叛徒!来人!” “不用白费力气喊叫了,这州令府周围的暗探和明卫都被解决的干干净净,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别想着给锦州将军报信!动手!” 那为首的黑衣死士手一挥,顿时剩余的数十名死士尽皆持刀剑冲入人群,霎时间已有数人死于乱刀之下。 这些富绅大多都是养尊处优之辈,面对如此杀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由于是州令府赴宴,外人不可见兵刃,易宸来时连那青剑都未曾佩戴,只能赤手空拳迎向来犯之敌。 只在庭院内的仅存的十几名带刀侍卫正艰难的招架着,相比之下,他们完全不是这群死士的对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那为首的黑衣人盯着被众星拱月般护着的白衣锦州令,脸上闪过一丝狞笑,这才是今天最大的一条鱼。 王妙嫣因为伤体行动不便,连奔跑都做不到,眼见着就陷落在死地之中,其中一名死士辣手摧花,伸头一刀砍向王家小姐头部,她像是认命般的闭上双眼,心中感叹着想必是死劫将至,不然怎会连续两次遭遇死境。 这分明就是佛家中所说的,生死自有天定,想来就是她的命数已到,非死不可了。 易宸在刚一掌拍飞一名死士就看到闭目等死的王妙嫣,而锦州令睁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的女儿,脸色大变,如果女儿今日死在这里,恐怕他也不会选择独自活下去,爱女等同他的一切。 “送佛送到西啊!今天再救你一命!”易宸腾空跃去,悄然运转抬天手的脉络,一掌打到死士的刀上,那精钢刀应声崩碎,就在死士呆愣时已被易宸一脚踹飞。 “救了你两命,王姑娘,这下你就算以身相许,我恐怕也不会拒绝了!”易宸怀中抱着王妙嫣急忙向后闪身,将她送至被侍卫保护起来的人群中。 王妙嫣劫后余生,想到易宸那句话不由得嗔道:“想得美,谁要以身相许!” “哈哈,开玩笑而已,不过之前答应给的银子,得加钱啊!” 王妙嫣看着时而不着调时而冷淡的青年,居然笑了出来。 死士首领看着死的快差不多的侍卫,他抽刀而出直接杀向王澜,今日只要杀掉这锦州令,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多,其他的都是开胃小菜而已。 上前拦阻的侍卫被那首领运气内力一掌拍碎了头颅,将其他人吓得竟不敢上前去。 “你们保护好州令大人和诸位家主!” 柯里海刚刚着手击毙了三四名死士,急忙向这边纵身跃来挡在死士首领前面。 二人都有些凝重的看着对方,那死士看出眼前这人的气势丝毫不弱于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分出胜负,就得用以伤换伤的打法,看谁先死。否则时间过得太久会迟则生变,难保锦州军不会察觉到异样。 易宸悄悄碰了碰柯正经的肩膀问道:“你父亲到底有多厉害你知道不?” “他只给我说过他可厉害,我不知道具体多厉害啊……” 虽然这个死士首领暴露出来的气息比第三境要高出许多,有可能是第四境惊蛰的武夫,但易宸有绝对的信心一对一对付他,最头疼的还是另外数十名悍不畏死的死士,猛虎架不住群狼。 那名死士急于完成任务,直接一字横眉刀挥出砍向柯里海的头部,但杀招其实是左手的短匕,不知何时那死士首领居然从身后抽出一根匕首直接贴身撞入柯里海怀中,对准心脏猛的插了下去! 柯里海面对飞速贴身的死士突然大喝一声,直接震碎的浑身的衣衫,裸露出上身的躯体,只见上面刀剑伤疤纵横,想来年轻时闯荡江湖没少在刀头舔过血。 一声猛喝直接将贴身图谋心口的死士震的倒退十步不止,就连周遭完好的桌子都碎裂掉,木屑横飞。 “老夫虽已年过花甲,但闯荡江湖三十余载!还未曾死过一次!这三十多年我无非就靠着两样东西,一个是这自创的过江吼,一个也是自创的!过江拳!老夫名号!江里龙!” 那死士被震飞出去后,身形已是不稳,就连小腿都有些颤抖,此时看到一边自报家门一边向他走来的老人,脸色一变再变。 “什么江里龙!从没听说过!匹夫受死!” 死士怒吼一声再次持刀匕冲来,竟是使出一手玄莽军中刀法,因玄莽弯刀精而巧,因此刀法快而凌厉。 而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柯里海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种莽蛮子的刀法。 再次贴向前的死士眼见着刀就要划到老爷子的脖子,眼中不由得出现一抹笑意,这要这人一死,取那锦州令的性命易如反掌! 但他发觉无论自己怎么用力,手里的刀都不能向前半分,他有些惊恐的顺着老人的拳头望去,那拳锋竟是在自己肚子里,失去意识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老夫当年其实人赠外号‘海里龙’,退隐后我觉得太嚣张,就改成了江里龙。” 声音入耳后死士首领心中反而坦然,“原来竟是‘海里龙’,你已突破到了武道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