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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我TM脚崴了

   杀猪匠扶着案板,连抽了两根烟,一张脸被冒出的烟雾遮挡着,只能瞧见双眼半眯半睁,仿佛身前的案板已经变成了做法的供案,手里不断摩挲的刀柄,也变成了法器,整个人显得肃穆又庄重。   要是这时候有人在杀猪匠身边,还能听到他嘴里的念念有词。   “祈请诸佛菩萨,诸上善神慈悲加持,善男无奈以杀生为业,恳请佛力加持,所有被杀与来生食肉之神识听吾言。心得清凉自在,种植佛本,成就佛道。”   ”随吾言‘三皈依’,往生善处,因果成熟,见佛闻法”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皈依佛竟,皈依法竟,皈依僧竟。”   杀猪匠嘴里念叨着,瞧着猪也差不多活动开了,眼睛一瞪,“忒!”的吐掉嘴里的烟头,喊了声,“行了,弄上来!”   一声令下,就有人扑上去,原本绳子只是松开,并没有解掉,抓住绳头,一拉一扯,只要倒地就被跟上的人压服,两头猪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服务区。   有旅客听到,循声过来,瞧见是杀猪,就来了兴致,便和服务区的员工挤在一起看,有问有答,说说笑笑,一时间,果园的空地上,好不热闹。   李乐站在埂上,个子又高,眼神又好,从两头猪被抬上一高一矮两个案板,肚子底下被穿过扁担开始,看了个清清楚楚。   杀猪匠还瞧不出技术,但气势摆的很足。   撸起袖子,一弯腰在地上抓了把黄土搓了搓。   “你们几个后生,摁住了啦,不能抓后腿,抓腿根和肚皮,别肉没吃着,还挨了踢,伤了可就不好了。”   “安心,师傅,都干过滴。”几人嘻嘻哈哈的应着。   杀猪匠一招呼,李泉手里捏着一摞黄纸来到案板前,就等白刀进红刀出的那一刻。   又有两个婆姨,拎着加了面粉和盐的铁盆,放到伸出案板的猪头底下,准备接猪血。   杀猪匠一低脑袋,瞧了个位置,把铁盆用脚趋了趋。   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绑了细绳,手指粗,十来公分长的木棍,攥到手里,走到扯着嗓子,发出阵阵刺耳海豚音的猪头旁。   手一伸,捏着绳子一头,穿过二师兄大张的嘴巴,旋即抬腿,脚底一用力,把猪脸踩到变了形。   再把穿过去的绳子使劲往上一拉,木棍就在猪嘴的另一边,顺势手腕绕了几个圈,绳子便紧紧的缠住猪嘴巴,绳子那一头在木棍上系紧。   随着杀猪匠松了口气,全场原本的天蓬二重奏,变成了独唱。   如法炮制,剩下那只的嘴上也被细绳缠上。   终于,全场围观群众,感觉世界都清净许多。   “好~~~~~”   有好事儿的,开始叫好。   杀猪匠也没心思瞧看,找了块沾了水的湿布,把猪脖子擦干净。   又从案板一头抄起一柄磨了半天,长条柳叶形状的杀猪刀,狭长,带着长长血槽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光。   “点红刀啊,瞧着可有些年头了。”李乐听到身旁有人“哟吼”一声,说了句。   “啥是点红刀?”此话一出,自然有给量活的。   就听这人说道,“这个啊,正行屠夫手里的家伙事儿,都是成套的。光刀,就有点红、劈边、斧头、分割、穿眼、剁骨好多种,形状不同,用途不同。”   “屠夫临死的时候要是老不断气儿,请出红刀,就会走人。”   “为啥?”   “杀生太多,阎王爷不让走那么痛快,得等会儿。这点红刀,就是给猪断气儿,放血用的。   “手艺好不好,就看一刀能不能点中血仓,若点不中血仓,出血量太少,不吉利,主家不高兴,猪也难死,有的猪吃疼摁不住,跑了的都有,那就成笑话了。”   “那这师傅看着气势就行。”   “嗨,杀猪打豆腐,老师傅也打不得包票的。”   双手插兜的李乐,一边听着,一边琢磨,以后,万一有机会再见到白二十三兄弟,得问问,有没有这个说法。   正晃神,就听到杀猪匠喊道,“几位,摁住了啊,我要点红了。”   “好,用着劲呢”   “李老板。”   “诶,来咧。”李泉赶忙捏着黄纸,凑到案板前,俯下身。   杀猪匠深吸一口气,左手抓住猪耳朵,膝盖压住猪脖颈,嘴角一抿,用刀背照着猪鼻子来了一下。   正呼哧呼哧用力抵抗的二师兄,疼的嗓子眼里一声咕噜,随即,在咽喉的位置,现出一个小坑。   杀猪匠手瞅的就是这个时机,右手正手持刀,“噌”地一下,尖刀便从小坑,捅了进去,瞬间一拧,回抽,“噗”的一声,一道暗红色血柱直冲接血盆。   李泉眼疾手快,在血还没落到盆里的时候,将黄纸凑了上去,沾了个通透,又赶忙抽回来,鲜红的猪血又喷向了下面的盆里。   因盆中抓了面粉和盐,又有两个婆姨走过来,用木棍开始搅和。   而被扎了一刀的猪,叫不出声,只能痛苦地闷哼,剧烈的扑腾挣扎。无奈被几个人,压得压,拽的拽,怎么也挣扎不开。   大嘴巴里喘着粗气。每哼哼一声,血就会愈加喷涌。   没过一会儿,随着血液慢慢流尽,二师兄已经若游丝,腿脚只是微微颤抖,已经无力揣蹬。   流出的猪血也不再粘稠,泛着气泡。   杀猪匠看了眼,一拍猪头,“行了,差不多了,松手吧,喘口气,还一只,再来一次。”   “嘿,好,哎,李总,我们干活的,回头多给点肉呗。”几人起身,冲一旁的李泉笑道。   李泉乐呵呵点头,“成,成,都有,都有。回头还有红包。”   “吼吼,李总过年大发财。”   杀猪匠活动活动,开始如法炮制。   没一会儿,第二头猪也躺在那儿不动弹了。   而杀猪匠又从案板上找出一把小弯刀,在猪蹄上边一点儿,削个小口,用一根长长的铁条,沿着小口朝着猪腹,背面,腿,贴着皮下捅进去。   丢开铁条,搬起猪腿,脚尖勾过来一个打气筒,把气管插进小口,开始打起气来。   旁边几人,按照杀猪匠的要求,找了棍棒,敲着猪身上各处。   没一会儿,整头猪,气球一般胀了起来,猪嘴大张着,四条腿更是向上伸展,仿佛在“向天再借五百年”。   杀猪匠瞧着差不多了,找了根细绳,抽出气管,把刀口扎了好几下,李乐分明瞧见,杀猪匠很贴心的,打了个,蝴蝶结。   噫~~~~   招呼人,把成了气球一样的二师兄给抬到一旁铺上塑料布的坑里。   马上就有安排好的婆姨,从大锅里舀出开水,一舀子一舀子的朝猪身上浇,开始给猪烫毛。   猪身下有根绳子,等几个人一人扥着塑料布的一角,再有一个人拉动猪身下的绳子,让猪滚起来,来回烫。   烫差不多了再给猪翻个身,等两边都烫到了,一桶冷水浇下去,刷子刮子齐上阵,刮起猪毛,随着成片成片的猪毛落下,就看到原本黑不溜秋的猪身上,变得白里透红。   就如鲁老师描写的围观刑场一样,国人看热闹的热情,在两猪毙命的关键阶段过后,就没了兴趣。   旅客们纷纷四散,只剩下服务区的自己人开始忙前忙后。   “妈,下面就是开膛破肚了吧。”   烫毛的味道传来,实在有些不好闻,曾敏搀着付清梅,皱了皱眉头。   “水烫除毛,撒上盐水,先卸猪头,再卸三圈脖颈肉,开膛破肚,还得收拾猪下水,味道更不好闻。”   “您以前收拾过?”   付清梅想了想,“当年在宝塔,过年杀猪,可是件热闹事。在抗大女兵队,我们张队长就领着我们杀猪宰羊打狼,到最后,连牛都会宰。”   “那么厉害?女兵都会杀猪?摁得住?”曾敏刚见了几个大小伙子费力巴拉的。   “摁不住,可谁让那时候没油水,馋啊,就有股子愣劲,一头猪,几十号人围上去,追着跑,累也给累趴下了。”   “有次老乡送来一头猪,没围住,跑了,后来就追,猪跑到陈大将的院子里了。”   “那人可坏,把猪关院子里不给我们,非要分他十斤。后来还是康大姐路过,帮我们要回来的。”   说着说着,付清梅眼睛瞥了张稚琇一眼。“有屠宰场之前,我们都自己杀猪,后来有了屠宰场才去买。不像清凉山那里,都吃现成的,专门有人送。”   张稚琇笑道,“我那时候在晋察冀,去宝塔的时候就有屠宰场了。”   “你们工资高,吃的起。”   “三块钱也算高?”   “猪肉一斤两毛钱,一毛钱十二个鸡蛋,可不是高么?宝塔人不吃猪下水,我们钱少的想解馋,只能吃那个。”   “上面订的标准,因岗定薪,几位老总也才五块,顶多有个小灶,还得一大家子连警卫员都一起吃。还不如单身干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嗯哼!嗯哼!妈,我爸呢,猪都走了,叫他回来不?”李乐拉着郭铿向前一步。   郭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啊,对,小舅舅呢,他说带我看狗撵兔子的。”   “去吧,去吧。”曾敏点点头,又瞧了眼李钰。   “妈,付妈妈,这边风大,咱们回屋歇歇。”   瞧见两个老太太点头,众人这才长舒口气。   一群人刚要往办公楼那边走,就听见空地上传来“嗷唠”一声。   几人刚转头想看看咋回事,就见李春手一指,“哎呀妈呀,下锅的猪又活啦!!!”   再仔细一瞧,原来那头已经放完血,正躺在地上准备吹气的猪,忽然蹦了起来,一下把正准备往刀口里塞气管子的杀猪匠,给撞了个趔趄。   随即,那头已经被定性为嗝儿屁着凉的二师兄,开始向四周猪突猛进。   刮猪毛的几个婆姨扔下东西,嗷嗷着四下逃窜。   几个小伙子,眼前到手的猪肉要飞,赶忙前赴后继的扑上去准备给摁住。   混乱的场景让刚走到果林边上的李乐都愣了,啥玩意儿?   亲眼见着这头猪,一腔热血进了水盆,这时候都凝固了吧,可咋还能健步如飞?   僵尸猪?塞恩被动触发?   “李乐,这是二师兄下凡了还是成精了?”郭铿大笑道。   “我哪知道?”   “嘿,今天倒是长见识了啊。我说,哎哎哎,居居,转向了嘿,唉唉,往这儿跑干嘛?”   “你别扒拉我。”   “挡,挡,护,护驾!!”   “艹!”   李乐把郭铿拉到身后,下意识的,对着冲过来的猪头就是一记低鞭腿。   只听到“嘭”的一声,郭铿再眨眼时,那头猪已经倒在李乐脚下,嘴歪眼斜伸着舌头,不再动弹。   。。。。。。   “小兄弟,谢谢你,要不然,估计今天非得再补一刀。”   杀猪匠一脸感激的瞧着李乐。   “没事儿,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也不敢保证,毕竟这是个牲口,皮糙肉厚的,是吧。再说,我就踹了一脚,和补刀不也没啥区别?”   “差别大了,我这几十年刘一刀的名号,要是有第二刀,可就完了。哎,我这,算了,我去找大泉,这钱,我是不能收了。”   嗬,好家伙,你还是个杀猪仙人,李乐心道。   “别啊,该拿还是得拿的,你出了力的。”   “你不懂,这是规矩。”杀猪匠从腰里拿出一个用红绳穿着的东西,塞到李乐手里,“这个,你拿着。”   “啥?这是?”   李乐低头看了,一块比火柴盒略小,满是孔洞,黄莹莹,像田黄石一样质感,却轻了许多的东西。   “猪惊骨,给孩子戴上,能辟邪的。这是我二十年前,宰的一头一千四百斤猪王身上的,盘了好多年,你留着。”   “这个,不行不行,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你留着吧,要没你,我留这个也没啥用了不是?”   李乐额还要推辞,就看到杀猪匠一转身,指挥几个人抬着猪,决绝的走了。   捏着手里这块猪惊骨,李乐叹口气。   郭铿凑过来,“你不要,给我。”   “嘁。你有娃么?”   “你有?”   “以后有。”   “小气。”郭铿一摆手,“走了,去找小舅舅。”   直到走出十几米,郭铿转头,看到李乐还站在原地。   “哎,走啊。”   “你来。”   “干嘛?”   “你来!”   郭铿又转回去,“怎么?”   “扶我一下,我特么脚腕子可能崴了。”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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