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宫里的人都知道国师大人昨夜醉酒,留宿在了陛下的勤政殿。 宫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人心照不宣,都知道陛下与国师大人关系非同一般,连睡觉睡在一起,他们却都不多说什么,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 太阳出来照进大殿的窗上,投射出一片金黄。 高小易在外面拦住了想要觐见皇帝的太傅大人周书景和又来凑热闹的太尉季忠平。 季太尉怎么好像总是跟着周太傅一起出现呢。而这两人也很奇怪的,每次都在女帝还在睡觉的时候过来见人。 “太傅大人,陛下昨夜与国师大人谈论政务,很晚才歇下,怕是没那么早醒,您要不还是到了下午再来吧。” 高小易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太傅大人还是阴沉着脸,不愿走。一旁的季忠平眯着眼打瞌睡,像是没睡够。 在高小易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周太傅终于还是拉着犯困的季忠平离开了。 高小易不知道的是,这两人两手一拍,拉着手又去了慈宁宫。不过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因为太傅有先皇特准的自由出入皇宫的恩旨,这谁也拦不住。 在慈宁宫,太后刚刚用了早膳,就听宫女禀告说太傅和太尉来了,她微微挑眉,让人收拾了残羹,起身到前殿里见人。 “什么风把两位大人给吹来了,两位大人吃早膳了吗?”赵佳怡漫不经心的做做样子,客气的问。 接下来她就听到太傅大人说,国师与皇帝又睡在了一张床上,今早上他们去勤政殿被堵在外面,都没见着人。 什么叫“又”啊,这慈宁宫也真够消息闭塞的,她的女儿干了这等大事她居然是现在才从太傅口中知道的。 周太傅一脸愤愤,抬头一看太后娘娘的脸都快笑烂了。他顿时恨铁不成钢,这母女俩都是些什么神仙。 “太后娘娘,老臣知晓国师与陛下关系非同一般,可这......陛下整天和国师离着也太近了,陛下总不能做什么都要国师在旁边吧。” 他近来几乎每次去见陛下,国师都在陛下身旁,有些话都不方便说。 赵佳怡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太傅问道:“哀家请问太傅,陛下就算和国师天天在一起,陛下和国师可曾耽误过正事?” “不曾。”周书景皱眉,应道。 “对啊对啊!陛下有国师帮忙,反倒做得更好呢!”一旁的季忠平突然精神起来,要是聊到这种事情,那他可就不困了。 但刚说完他就被周太傅横了一眼,季忠平顿时就闭了嘴。 “那她们两个协助处理政务,天天都在一起,这很正常吧。”赵佳怡摆摆手,“她们两个还年轻,也能有个话题交流,陛下既然不曾耽误过政务,她们两个人就算在一处又有什么打紧。” 国师年轻?周书景不太信,他第一次见到国师,国师就长这个样子,二十年来从未变过,怎么想锦秋成那个怪物也不年轻了。 过了很久,周书景行礼跪在地上。 “老臣老了,只想看着陛下能坐稳这个江山,开创前所未有之盛世。太后如今说服得了老臣,但太后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天下人会怎么看陛下?陛下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现在天下人因陛下之功绩才承认她,服从她。”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陛下与国师契若金兰,陛下到那时该如何自处?她从前的所有政绩都将付之一炬!” “陛下要是换了谁都可以,哪怕只是这宫里的小宫女,世人都不会发出这么多反对的声音!顶多说是陛下玩心过重,可现在和陛下睡在一张床上的那个人,她是当朝国师!” 周太傅一下不带喘气的说了太多了话,声音听着像是要抽风机一般沙哑低沉。 “太后您也知道,这世间的人对天上的那位神明有多敬重,可以说大半的百姓都是那位神明的信徒,而国师传闻是那位神明在这世上唯一的代言人......” 赵佳怡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傅。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她的女儿走的是多凶险的一条路,千万人反对,万万人排斥。 皇帝玷污了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神明代言人,就是不敬他们的神明。 宁国铁律里,第一条就是不敬神明者,当斩。 外面没有人会支持她们的感情。 果然,只有宫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佳怡沉默不作声,她站起身走下去,扶起太傅,说道:“那就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阿彼虽是皇帝,但她有权利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太傅,你说是吗。” 周书景低着头,倒是一旁的季忠平笑了笑说道:“周老头,太后说得也不错,就算是皇帝也有去喜欢人的权利,你总不能一直看着那两个人,不让人家见面吧。再说了,我看那两个也不是怕流言蜚语的人。” 周书景眉头紧皱,季忠平就抱着手,又来一句,“你从前也曾棒打鸳鸯过一回,现在有后悔吗?” 周太傅眉头皱得更深了,在两人的注视下,他闭上了眼睛。 后悔吗?是后悔的。他如果那时没有一棍子打散那对有情人,他或许就不会失去他唯一的儿子了,他那方才及冠就吵嚷着要进军营的儿子...... 如若他的儿子没有离开,宁国一定会多一个多谋善断的将军,他也就,不会与发妻离心。 半晌,周书景点点头,说道:“那就如太后所言,外面的人只知当朝皇帝与国师情比金坚,不知其中真实,若有任何流言蜚语,就尽管施加在老臣的身上吧。” 而此次谈话的当事人,在太傅和太尉离宫之后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感觉头疼得都快要炸掉了,她躺着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她确定了一会儿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回过神。 一转头,身边已经空掉了。 啊,什么人啊,她们头一次同床共枕呢,虽然也没做什么事,但这人一醒过来就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渣女! “小易子!”于彼忍无可忍。 “陛下,怎么了?” 回应她的不是高小易的声音,于彼脑子卡顿了片刻,才向声源方向看过去,那里坐着她方才骂渣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