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的眼眸忽地一亮,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凑在了一起。 她的心中仿佛被吞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她想到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明眸善睐,一看就是一个好人家的闺女。 她身着一袭华服,流光溢彩间难掩其高贵气质,当时,陈婶就觉得这是一位大家闺秀。 估计跟姜姑娘一样的人物。 她内心的警惕就放松了许多。 两人言语之间交谈几句,听闻那女子是心疼宿州孩子孤苦无依,特地前来赈灾的。 她言语之间言谈恳切,眼神真挚,令人动容。 饶是陈婶,内心也已经完全不设防备,只觉得这大户人家的儿女可真不一般。 各个都有着菩萨面孔菩萨心肠。 因此,她便毫不犹豫地让那女子将满载的粮食与珍贵药材安置于仓库之内。 一想到育婴堂接下来五年内都不需要考虑粮食问题,她心中就充满着感激。 然而,此刻听到了姜粟的话语,她的眼神瞬间暗淡了,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 “姑娘,前阵子还真的有一位姑娘前来赈灾。” 她终于明白,那份看似无私的援助背后,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陈婶整个人都崩溃了,声音被哽咽所吞噬,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那是绝望和痛苦的回响。 “好个黑心肝的,亏我还以为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希望她不得好死啊!姑娘,是我害了育婴堂啊,原来是我害了育婴堂。” 姜粟眼睛突然变得很酸涩,她内心有些复杂,谢淑竟然当了强盗? 她搀扶起陈婶,伸出手不停安抚着她,“婶子,这不是你的错。” “哪里有时刻防人的道理,咱们不害人就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陈婶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她活了那么多年,岂能不明白这样子的道理。 只是一想到育婴堂的未来,她内心就很痛苦。 “姑娘,我愧对你信任!” 姜粟软言轻声地一直安慰道:“婶子,别太伤心了,育婴堂的孩子们还需要你。” “至于钱财方面……你不用担心,有我们的太子殿下在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萧慎,见他眼里透露着意外,内心略感歉意。 最主要是她真的没钱了。 虽然,凉茶的生意还在继续,但因为夏季快要过去了,生意也稍微淡下来了。 王妙正与王朗月斗得火热,正是需要钱财的时候,她不能为其添加助力也就罢了,若还伸手拿钱,那就有些背后捅刀子的感觉了。 萧慎意外地抬眸,重建育婴堂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只是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还能想到他。 内心突然涌起了一阵暖流。 看来,这姑娘还是记住自己的好的。 当下,他便开始和颜悦色地说道:“育婴堂一应开支,直接与宿州府衙联系。” 陈婶得到了保证,她的心终于放松了不少。 发生这种事情,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育婴堂的孩子们受到牵连。 她赶紧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道:“民妇多谢太子殿下!” “民妇定日日祈求菩萨,保佑太子殿下长命百岁,成为千古明君。” 萧慎眉头一皱,警告道:“慎言!” 他现在只是太子,并不是圣上。 有心之人听见了,必定再生事端。 陈婶立马磕头,“是,是民妇的错。” 姜粟将她搀扶起来,“陈婶,育婴堂里的事还需要你多操心。” 陈婶拍着胸膛说,“姑娘放心,我定会将这里打理妥当。” 等陈婶离开后,姜粟抬头望了眼身旁的人,见其神色淡然,她用手捅捅他的手臂,“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子吃了哑巴亏? 谢淑临走之前,竟然抢劫了粮食和药材。 相反,府衙内倒是很安全,因为她知道那边有黑甲卫驻守。 姜粟有一些恨谢淑,但是更多的是恨自己。 萧慎不经意地抬眸,没想到身旁的小姑娘,气量还挺小。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都鼓起来了,他特别想上手去捏捏。 他悠然自得地立于一侧,神态自若,仿佛周遭的风云变幻皆与他无关。 即使姜粟一直清楚他是一个崩泰山于眼前而不动声色之人,见到此情此景,内心还是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虑。 他总是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她牙齿暗暗咬合,仿佛每一颗都承载着想要上前质问乃至动手的冲动。 姜粟目光如炬,狠狠地盯住他,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萧慎此刻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萧慎,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吃了眼前亏,还是因为那人是谢淑……” 话音刚落,她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刚才太过于着急,有些口不择言。 萧慎与谢淑两人,以后将会是仇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如此看他,估计又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萧慎眼里慢慢积蓄了不少怒火,“姜粟,以后少开这种玩笑话。” “还有,为何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你还不如想想为何谢淑临走之前要抢粮抢药材!” 姜粟被其一凶,眼眶瞬间红了。 她感觉到非常委屈,说不出来的委屈。 那种委屈足以将她淹没。 但是她内心清楚地知道,刚才,是她口不择言。 她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口不择言,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萧慎心中莫名涌起了一阵烦闷,“你无需道歉,我……我也从未真的对你生过气。” 每一次,他都会自己说服自己。 甚至,自己也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怒火全消。 姜粟心中莫名的很不是滋味,但是那股酸意却无影无踪了。 她一想到谢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谢淑为何要抢粮食和药材呢? 谢家作为大庸的第一士族,别说家中金银财宝无数,光是皇后的赏赐,便足以令人眼红。 而谢淑更是谢家一力培养的。 她抢粮食和药材,必定不是简单的贪婪所能解释,其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谢淑手里还有兵?” 萧慎身体一怔,“你倒是与我想一块去了。” “那黑甲卫可有得到消息?” 若是谢淑手里还有兵,那宿州城并不安全。 说不定,随时随地都能反扑。 姜粟的心提了起来,她有预感,双方之间估计会有一场大战。 萧慎的大拇指不停在食指上面打圈,神色也有些凝重,“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