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禾被他骤然的凑近吓一跳,下意识退了半步,连脸上伪装的害怕都没了。 离他极近的程限很不巧地将这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他敛起假笑,阴森森道:“你好像在骗我。” 眉骨的那道疤痕随着他眼神的变化跟着突兀起来,他整个人都变得嗜血起来。 只因为他觉得他被戏弄了。 所以他起了杀心。 不再是逗弄似的玩笑。 果然是个疯子。 顾倾禾脑海里直直蹦出这五个大字。 大难当头,她摆烂了。 她抬头直直对上他阴鸷的双眼,平静又温和道:“我不怕死。” “是么?”程限垂眼细细看她,冷笑道:“那你怕疼么?” 顾倾禾老实点头:“怕。” “哈哈。”男子突然抚掌笑出声,笑声惊得林中晚归的鸟尖叫出声,全都飞出了窝。 只余一两片落叶掉落到她和他头上。 顾倾禾:“……” 她感觉她遇上了异世界里的疯子,但她没有能力把他送去就医。 甚至她自己都快被他这一下笑一下冷的面部交替折磨疯了。 程限兀自笑完后,才在中年男人拼命的示意下,想起抓她来的目的。 他直言道:“既然你怕痛,那我们先给你上点色吧。” 顾倾禾:“……” 她默了片刻,一脸惶恐地道:“不用上色,不用上色,我什么都说……” 程限笑声放肆:“怪不得说红颜软骨,你们女人的骨头啊就是软,你看我这都还没来得及敲打,你就投了降。” 顾倾禾低垂的眼悄悄向上翻了翻,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数不尽颤抖:“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程限总觉得她这话不像是在奉承他,但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他又冷了脸,“你会不会回话?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找人来帮你松松口?” “……” 顾倾禾深吸一口气,假笑道:“哪能麻烦大人啊。” 至此,程限也算是看出眼前这个女子的弱点了,他道:“我问一个问题,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别给我耍小心思,不然……” 他看了眼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跟长着倒刺的鞭子的秋孚,眼里是数不尽的威胁之意。 顾倾禾一脸“我懂我懂”的小心样,点头应着他。 程限目露嫌弃地看她一眼道:“为何要买下好食酒楼?” 好些时日没听到“好食酒楼”四字了,顾倾禾乍一听还愣了下,直到那中年男子扬了扬鞭子,她才眼角抽抽回过神来,佯装抹泪道:“家穷,想挣钱。” 程限细细打量她,感觉她不似在说谎后,又问道:“淮南王卫宴时和你什么关系?” 在问这句话时,他还露出了零星鄙夷之色,好似在说她这瘦不拉几的身材,不知哪入了淮南王的眼。 对此,顾倾禾在心中送了几个字给他—— 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面上依旧惶恐道:“我先前压根不知道那人是淮南王。” 程限眉毛轻轻上扬,眉骨的那道疤跟着张牙舞爪起来:“这么说你也被骗了?” 他事先早就将她调查了清楚,等到今日才将人抓来,自然不会轻易信她的话。 所以他在诈她。 顾倾禾才不管他的阴谋论呢,她实话实说道:“几日前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着实被他骗得好苦,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我定要讹他一笔。” 她一改先前的贪生怕死样,语气难得带上了怒气,程限稀奇地看她一眼,面色古怪道:“我感觉你好像根本不怕我。” “……” 这都是哪跟哪啊。 顾倾禾着实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也不知道这么执着于别人害怕他干什么。 真怕他了,他又要将人杀了。 顾倾禾心里吐槽无数,面上却丝毫不显,她讪笑道:“哪能呢,我怕得现在腿还在打哆嗦。” 说完,她还朝他示意了一下站得走得有些累的腿。 程限认真看了眼,满意点头道:“我知道你前几天才知道他的身份。” 果然。 她就知道她身边冒出来的人,都是黑心眼子的人。 就他这句话,但凡她刚刚要是说不认识,那跃跃欲试的倒刺鞭子就落她身上了。 有变态的主子,就有变态的手下。 程限津津有味地看着她惊变交加的脸色,笑得满足。 寻完乐子后,他有一搭没一搭跟和她聊天似的道:“永安郡王还在南疆战场呢,你说我被借着他名的淮南王追杀了好些时日,该找谁寻仇?” 他口吻认真,好似真在询问她的建议。 实则顾倾禾从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嗜血杀意。 果然是个呲牙必报,心狠手辣的人。 顾倾禾心下叹服,她道:“依我看来,两个人都要杀。” “哦?”男子眉骨轻挑,像是对她的话很惊奇,也很满意:“没想到你一个小小村姑的胆子竟也这般大,说说看,你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 多帮他结下一门仇呗。 顾倾禾暗自腹诽,抬眼看他时,眸光诚恳又认真:“因为他们两都姓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限抚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村姑当真有趣。” 他自己笑就算了,还要带上顾倾禾,见她面无表情的,他敛笑疑惑道:“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顾倾禾:“……” 他今天已经第二次被他叫村姑。 着实笑不出来。 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边的倒刺鞭子也虎视眈眈对着她。 顾倾禾嘴角扬了扬,不带丝毫感情地笑了声:“呵呵。” 程限:“……”他听出来了,好敷衍。 秋孚:“……”鞭子痒了,想抽人。 被她这么一激,程限属实没了取乐子的心思,他甩了甩手,一根银针从他袖摆飞出直直扎进顾倾禾右手手臂上。 猛不丁被他用针扎,顾倾禾嘶了好几口气都没缓过来,捂着刺痛的手半蹲下身,眼泪都生生被逼了出来:“你、” 刚说完一个“你”字,自她左侧又一根黑色鞭子破风而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满鞭的倒刺,直觉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