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东街十八巷极为热闹,坐落在中间的宅院大门前挂满了红灯笼,瞧着一片喜庆。 守在大门外面的数十个精兵腰间都挂着大刀,目光锐利的盯着四周,除了带有请帖的官员可以进去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靠近大门半步。 此时,宅院的大堂内摆着五桌宴席,几乎是整个江南任职的官员全都前来赴宴。 其一是他们收到了请帖,其二是收到了总督大人的书信,看在总督大人的面子上,就算他们不想来,都必须要来一趟,瞧瞧那两位从盛京里过来的钦差大臣究竟想对他们做些什么。 史微安和姜培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白秋渊、梁慎林就在他们二人的对面,坐在主位上的却是四皇子,谢锦。 四皇子谢锦是跟着史微安一起过来的,守在大门外面的精兵全都认识四皇子身上携带的令牌,就算没有听到梁将军的指示,那些精兵也不敢出手拦下四皇子,就只能让四皇子带着两个贴身护卫进门。 对于四皇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江宁,还跟江南总督史微安走在一起,白秋渊和梁慎林都深感惊讶,不知四皇子突然出现在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况且,太子殿下不曾有告诉过他们,四皇子也在江宁。 白秋渊和梁慎林飞快的对视一眼,各自压下心中的疑惑,白秋渊率先开口:“臣不知四皇子突然前来赴宴,倒是臣失礼了。” “白大人言重了。” 四皇子谢锦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慌不忙的道:“初来江宁,本皇子只是想见识一下江宁的景色,游玩一番罢了,没想到会碰上总督大人,又听闻白大人设宴,本皇子冒昧前来,白大人莫怪。” 谢锦知道白秋渊和梁慎林二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为的就是查清江南官员受贿一案,为父皇办事。 可那又如何,父皇早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二哥,若白秋渊和梁慎林真的查清了此案,最后收益的可是他的那位好二哥,太子殿下。 谢锦压根就不想让二哥得到任何功劳。 这一次,谢锦选择大张旗鼓的前来赴宴,就是想从中作梗,助史微安一臂之力。 白秋渊闻言,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抬眸,佯装不经意的用余光瞥了史微安一眼,却见着史微安唇角挂着笑容,朝着四皇子微微颔首。 四皇子和史大人之间……似乎有些过于熟稔? 白秋渊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四皇子想在江宁做什么,他管不了,只能另外寻个机会再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思及此,白秋渊朝着守在边上的一个精兵招了招手。 那个精兵大步的走到白秋渊的身侧,俯首恭敬的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此话一出,坐在桌前的另外三人都盯着白秋渊。 四皇子谢锦的目光里含着一丝玩味。 史微安眸色微沉。 姜培安握拳轻咳了一声,并未言语。 被三道目光紧盯着的白秋渊从容淡定的屈指轻敲着桌面,似无意那般的轻敲了三下便顿住:“你去告诉厨房,可以上菜了。” 那个精兵眸光闪了闪,垂首应道:“是,大人。” 言罢,精兵转身就走,正是往处厨房的方向走去。 关于整座宅院里的具体格局,谢锦早就铭记于心。 察觉不到有异,谢锦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轻笑着道:“白大人,梁将军,不如先一起来喝一杯?” 史微安偏眸看了四皇子一眼,暂且放心下来。 白秋渊笑着端起桌前的酒杯,朝着四皇子颔首:“该是臣敬四皇子一杯才是。” 梁慎林抚掌亦道:“白大人说得不错。” “史大人、姜大人也一起?” 姜培安和史微安同时应道:“自然。” 虽说前日姜培安和史微安才闹翻,可如今四皇子在侧,姜培安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看得出史微安似乎很得四皇子青睐。 就算自己对史微安有何不满,姜培安都选择了隐忍不发,更是有意降低自身的存在。 这边桌上五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坐在另外四桌上的官员们亦是表面上相处融洽,实际上一个个都在心里猜测今日的宴席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苏州州牧贾大人亦在其中。 贾大人被安排在最后的一张桌子上,坐在他身侧的都是南州、锦州、淮州这三州的州牧。 四人也算是认识的。 贾大人忍不住朝着四皇子所在的位置望去,盯了片刻才肯收回目光,心中直叹可惜,本来他也有机会认识四皇子的,可那日在苏州,那个护卫不肯带他去见四皇子,便让他失去了一个攀高枝的机会。 没想到,此次他前来江宁赴宴,竟是听到了四皇子与总督大人走得近,似乎关系还很不一般。 贾大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像是一瞬间吃了黄连那般,他心里那个苦啊! 贾大人心里又气又无奈,有总督大人在那边,他都不敢往上凑了,万一总督大人想借四皇子的手来收拾自己,他是躲都躲不掉啊! 倒不如一开始,自己就识趣一些,躲远了。 “贾大人,你可有收到什么风声?为何宫里那位会派出钦差大臣前来江宁?” 开口问话的是锦州州牧李富贵,李大人。 当贪官的都是极其惜命,从收到总督大人的书信那一日起,李大人就整日辗转难眠,焦躁不已,生怕自己参加了鸿门宴,一时不慎就把性命丢到这儿。 贾大人闻言,神情诧异的望着李大人,不解的反问:“我能听到什么风声?” 南州州牧楼大人深感震惊:“?” “贾大人不是向来与总督大人交好?就没有从总督大人的口中听到些什么?” 淮州州牧亦感到疑惑。 贾大人险些跳了起来,他心下一慌,压低了嗓音道:“你们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总督大人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说到这,贾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着锦州州牧:“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李大人好像与总督大人有些往来?” “……” 锦州州牧瞬间心虚的低下头,余光扫了眼坐在四周的同僚,放低嗓音道:“……咳,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就是总督大人派人传过口信给我,说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