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同订的是一家中等酒楼,离医馆不远,一行人,很快进了酒楼。 汴京城内,大的河流有四条,有三条穿城而过,其中一条金水河是从皇城直接通往城外的,赛龙舟不可能选这条,不利于皇城安全。 但也不能太远,像蔡河就在汴京城南,就在苏若锦他们住的御街前头,离皇城远,所以也不可能选这条,赛龙舟选了靠近皇城但又有点距离的五丈河,这一带就是城北了。 看赛龙舟的人散去,五丈河附近除了民居、商铺子,沿河一下子空了,河边杨柳静立,丝绦垂在河面,波光粼粼,有船驶过,惊起栖息在河边树枝上的鸟儿。 酒楼二楼窗口正对着护城河河堤,有风吹过来,携来水面的凉气,倒像是自然风扇。 饭桌上,苏言礼向学生抱歉,“耽误你事情,老师对不住你,就以茶代酒咱们喝一杯。” 赵澜温和一笑,“老师客气了。” 实际上,他不耐烦像世子哥哥那样,应对人情往来,他喜欢简单的生活,就像现在,跟简单的苏家人坐一起,不要防备任何事情,整个人很松驰,就算味道一般的菜,他都有食欲。 苏言礼与赵澜二人慢慢悠悠吃菜聊天。 苏三郎人小,饿了就干饭,干饱了哪坐得住,小腿一蹬,滑下椅子,就跑到窗口去看外面飞的鸟儿、街道上行的马,走的骡子。 苏若锦吃饱后开始还矜持一会,等苏三郎左一口:“阿姐,你过来看,有叫卖冰雪冷元子、绿豆甘草冰雪凉水的,还有荔枝膏的。” 她问:“阿弟想吃?” 小家伙摇摇头,“都没阿姐做的奶茶、榨的果汁好吃。” 苏若锦:…… 冰雪冷元子,东京梦华录里有记载到,好听又富有诗意的吃食名字,实际上元子就是后世的汤圆,冰雪冷元子即冰镇汤圆,是不是一瞬间就变得普通了? 还有荔枝膏,荔枝这玩意,在后世有冷柜车运输不觉得,可是在古代,想要吃到荔枝,那真是皇帝、后妃之类的人物才能享用到那么几粒。 主要是这东西保质期太短了,短到没到目的地就坏了,那这大街小巷上为何叫荔枝膏呢? 苏若锦第一次听到时也很好奇,便买回来研究,又请教巷子里的大娘大妈,最后弄明了,荔枝膏里根本没荔枝,是用乌梅、肉桂、乳糖、生姜等物熬制成,还挺费功夫,味道嘛跟中药方一般,大概只有古人吃得习惯,她是吃不习惯,不过能消暑解渴、久饮也有养生功效。 苏三郎咂咂嘴,“阿姐,等下回去路过奶茶铺子时,我们买几杯奶茶回去喝好不好?” “好啊!”吃饱犯困,苏若锦伸出胳膊搭在窗棂上,准备趴着眯一会,她以为是弟弟讲到奶茶,所以出现见到杨家人的幻觉,怎么好像看到了熟人——杨四娘的爹,朝庭监察御史。 为了怕眼花,她倏的抬起头,搂揉眼仔细盯着街上行人看过去,没错,是杨四娘的爹,杨家在苏家右边,他们家人出巷子必然经过苏家门口,所以在巷子里疯玩时偶尔就会遇到,应当不会认错。 杨大人没与夫人孩子一起回家,苏若锦也没惊讶,从杨四娘平时无意中透出的话,杨大人并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经常不着家,在外面不是抓这个不好,就是看那个不顺眼,然后掺一本到官家面前,听说是有名的言官。 苏若锦转头,“爹,小郡王,不知道杨大人又要掺谁,走路跟一阵风似的,就像大妇捉……” 苏言礼与赵澜都看向她,然后听她要说什么,结果一个‘捉’字出来,苏言礼面脸一板,“阿锦……” 苏若锦已经意识到说的话会很粗鲁不雅,连忙打住了最后一个字,嘻嘻一笑,“我继续看风景。”然后又转身窗外,杨大人已经消失在苏家姐弟的视线里。 程迎珍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坐在丈夫身边,时不时帮他倒杯温水,两口子成婚十年多,处的还好像刚成婚的小夫妻蜜里调油似的。 赵澜当没看到二人互动,低头喝了口茶水后,又抬头,这下看到小娘子头伸出窗子,好像寻找什么,他便放下杯子,几步到了小娘子身后。 “阿锦,怎么啦?” 苏若锦回道,“上次去你家看花会,有个姐姐拦凌春姐姐的路,好像叫凌霜的,半月前,在文山街上看到过她,刚才又看到她路过此地,王府的丫头出入很自由吗?” 怎么可能,要真是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能随便进入王府。 赵澜眼微眯,“她是徐管事的女儿,是我娘身边的二等丫头,兴许比别的丫头自由。” “哦。” 聊到徐婆子,苏若锦忍不住八卦几句,“听说徐管事不得王妃器重了,是吧?” 赵澜点头:“嗯。” 苏若锦撇撇嘴,转头继续看街、看风景。 赵澜被小娘子的动作逗笑了,“是不是恨徐婆子拿了你的食方子讨好晋王府?” 咦,他怎么知道? 苏若锦又转过头来。 小娘子一脸懵懂的样子,他笑意不减,“她孝敬到王府的食方子做成美食都上了我的餐桌。” 苏若锦惊呆了:“……”什么情况? “第一次到你家吃饭时,那道酸菜鱼让我发现了端倪,原来这道菜的原创者是阿锦你。” 苏若锦:……她也不是原创者好吧! 一时之间,她还挺心虚。 赶紧岔开话:“没想到小郡王这么聪明,第一次到我家作客就知道徐婆子霸了我家的食方子。” 赵澜冷哼一声,“徐氏姐妹拿着你的食方子在望春门开了一处中等酒楼,吸引了很多商人,听说生意不错。” 望春门在城东,这里是城北,而晋王府在宫城西华门一带,一个东,一个西,算是穿过了整个皇城区。 看刚才走的方向像从南边宋门过来的,不是从北边看赛龙舟过来的,不知道什么事,让她绕了城区一圈。 赵澜给三泰使了个眼色。 三泰悄悄退了下去,没人注意的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