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五皇妹便是不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当云舒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太子不屑地冷哼一声,正要将她的“罪状”条条罗列出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得云舒先来反问他了: “太子皇兄口口声声说我泄题,公然舞弊,那我就奇了怪了, 这春闱分明也才刚刚结束,太子皇兄是如何得知今年春闱试题内容的? 莫非……太子皇兄提前就通过别的什么途径知道了?” 天盛朝为了防止科举舞弊的事情发生,一般到会试、殿试这样的阶段,题目都是由皇帝亲自来出, 就连主考官都是在春闱当日才能知晓试题。 云舒这一句“是不是提前通过别的什么途径知道了”,就差没直接怼脸问太子是不是舞弊了! 这样的问题,太子当然不可能承认: “孤只是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有最早考完出来的举子称,春闱考题与五皇妹前些日子在天外天酒楼令人公开的模拟题一模一样!” 云舒好奇:“哪个下人?哪个举子?” “五皇妹问这个做什么?” 太子神情倨傲,一副不想搭理云舒的模样: “莫非是想事后报复不成?” “太子皇兄说笑了,就算要报复,那也不该我去报复啊!” 云舒一下子就笑开了: “人家欺骗的是太子皇兄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可报复的?” “……欺骗?” 太子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今日的确是派了人出宫,想要第一时间打探到消息,好让他到父皇面前来狠狠告上一状。 但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他本都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准备放弃今日来找父皇的想法了。 是无意间听到一个禁卫军说什么贡院外头闹起来了,为了防止事情被闹大,圣安公主好像还把周围好些路过的人都一并控制了起来之类的话, 他才误以为一切的确都是按照自己的布置顺利进行了下去,而他的人之所以没能尽早赶回,也是因为被云舒制住了的缘故。 他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会再生别的变故,让云舒找到成功脱身的办法, 这才迫不及待地来了御书房。 可原来…… 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镇定下来, 太子冷声质问: “什么欺骗?” “当然是关于泄题一事啊!” 云舒一本正经地将今年春闱真正的试题当着宣武帝和太子地面儿背了一遍, 之后又将一张写满她此前公布过的所有模拟题的纸张递到宣武帝面前, 然后在太子气到面皮都隐隐开始抽动起来的注视下,委屈巴巴地开始诉苦: “父皇您看,这题跟儿臣之前公布出去的那些模拟题根本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这都能说儿臣泄题,儿臣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啊!” “嗯,确实并无相似之处。” 将那一纸模拟题轻飘飘地扔到太子跟前,宣武帝语气淡淡的: “太子怎么说?” “儿臣……” 太子如鲠在喉。 他还能怎么说? 他难道要说春闱试题换了,跟他之前想办法弄来的题目不一样?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太子深吸了口气,当即跪下请罪: “儿臣不该轻信他人之言,怀疑皇妹,还请父皇……” 咚! 骤然响起的沉闷鼓声,打断了太子正要请罪的话语, 坐在龙案前的宣武帝豁然抬首, 却见太子还跪在地上,一脸迷茫, 倒是立在一旁的云舒轻抬了下眉: “咦?登闻鼓!” 宣武帝:“……” 这小崽子! 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这动静一看就知道又是这小崽子闹出来的! 本以为她之前整出的那些动静,便已是全部的计划了, 没想到这小崽子竟还有没告诉他的部分! 她还真是……让他狠狠地意外了一把! 没好气地瞪了还在装无辜的某个小崽子一眼,宣武帝冷哼一声: “都先下去吧!明日别忘了上朝!” “儿臣遵命!” 天盛朝规定,敲登闻鼓者,受三十杖,可面见帝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陈冤诉情。 就算那事儿跟云舒没关系,她都必须到场, 更何况这还明显有关。 和太子一块儿走出了御书房,见太子太傅还在门口候着, 云舒十分热情地又同他招呼了一声: “您还在呢!” 太子太傅:“……” “孤倒是小瞧了你!” 方才当着宣武帝的面儿不好发作,这会儿出了门,太子的脸色也彻底不加掩饰了: “但你也别太得意!” “太子皇兄这可就又冤枉了我了,不过是替自己洗清了一份冤屈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只当自己没听懂太子的意思,云舒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在贡院待了九天,虽有收获,但也确实挺累的。 你们有事儿慢慢聊,我就先回去了!” 这该死的混…… 太子咬了咬牙,差点儿没压住脾气。 好在他还记得这是御书房门口,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太子太傅小声提醒着, 他这才勉力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一言不发地带着太子太傅回到东宫, 直到确认周围都是自己人后,才终于毫无顾忌地一通乱砸,狠狠发泄了一通: “不是说没有问题吗?不是说一切都很顺利吗? 那个云舒有多得意你刚才也都看到了吧?她在嘲笑孤! 她区区一个没有母族助力,没有朝中势力什么都没有的庶出公主竟敢嘲笑孤这个正统的太子! 她凭什么!” “殿下息怒……” “孤息不了怒!” 太子几乎都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太子太傅知道他这时候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了,也只能沉默地任由太子将这一通怒火发泄完,冷静下来之后,再询问具体情况—— “所以……殿下您的意思是,那名禁卫很有可能是圣安公主的人手?” 从太子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重点,太子太傅眼底精光一闪: “此事,殿下可有在陛下面前提起过?”